“你是一个混~你是一个蛋~你是~一个大号滴混蛋~”
忧愁调调充斥着些许怨气,在通天大阵的内侧虚空中响起。
月尘摸着还有些许疼痛的后脑勺,随手带上了阵门。
一天的工作到了这里,便算是完全结束了。
剩下的便是忘掉黑心老板,不再想那道不明意味的视线,尔后以最快速度赶回家放松一下。
放……松?
当月尘看到迫降在家门口不远处的魔王城,才想起昨夜进入工作状态前,强行让自己忘掉的这摊子烂事。
没办法,看样子又将会是无休的一天。
回家换了身不怎么显眼的衣服,与满身散发着喜意的间间打过招呼,扛起家伙便向魔王城行去。
沿途,灵海中还未接受净化的“灵”们躁动不安,纷纷向远离魔王城的地方逃窜而去。
此时的丝丝血气还能用降落时有人受伤来解释,但越是靠近那座城市就愈发浓重的血腥气息令她禁不住蹙起眉头。
紧了紧肩上包裹,这位始祖级的女子谨慎地钻进了城门。
入目,是一片覆盖面很广的暗红血雾。由于长时间被阻绝在护城阵法中,地面上的雾则是更趋向于黑色。
不过好在血雾并没有什么毒性,在街道上偶尔乱窜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感应着呙尘的所在,月尘将脚踏入了城门……
“叽!”脚似乎踩在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上?
“应该不会有人在城门口大小便吧?”月尘自言自语地蹲下身,挥袖驱散了地面那层黑红色的浓郁血雾。
是一件衣服,一件被血浸透的衣服。
她当然没有闲工夫去研究这是谁的衣服,于是抬腿便向前迈出了第二步。
“唔!”第二步并未踏实,只见她身子一歪,险些失去平衡!
脚下是一块什么软绵绵滑溜溜的物体吗?
她不耐烦地踢散地面血雾后发现,那是一个被强大力量压扁的头颅。
一张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脸被她踩在了脚底,而绵软滑弹的脸蛋正是导致她险些失足的罪魁祸首。
月尘深吸一口气,果断选择了离地一尺的行走方式。
每走一段距离,她便从包裹中取出一款印着自己画像的镜子丢到空中。
凡是被镜子散发出的光线所照之处,伤者伤口开始迅速愈合,但同时开始出现疲惫无力等症状。
“副作用果然比较大呢,娘娘。”间间突兀出现在月尘身旁,蹲身研究起那些陷入梦乡的人们。
“你怎么出来了?这里这么多人,不怕吗?”月尘虽是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如果间间因为看到太多人而失控……
“人类呐,其实也蛮可爱的。”间间抬起头,喃喃道:“刚刚有个绿呼呼的家伙来咱们家,说找你陪她来这座城里找什么东西。”
“绿呼呼?是翠衣?还是翠裤?她现在人呢?”月尘停下脚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里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异变,能让那俩万年家里蹲出面的……必定是大事。
“名字不知道,反正她没穿裤子。”间间侧头,努力回想了一阵子:“她刚出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提走……”
“不用说了。”月尘摸着火辣辣疼痛的后脑勺,努力不去想某种会查岗的“东西”。
片刻后,两人到达了呙尘身边。
“来晚了吗……不,还有救!”眼前,抱着师妹渐冷身体嚎啕大哭的朝雨令她心碎不已。
于是她从包裹中取出一枚印着另一人画像的镜子,高高悬在两人头顶。
“唔?这是哪?我刚刚……呕……”黄籍幽幽转醒,但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事情,扭头大吐起来。
“师公?你干嘛啊!抱歉,师妹……师姐本不想跟你们动粗的。”朝雨狠狠一记手刀砍在师妹脖颈处,尔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哭晕……再让她这么吐下去,都快没有立足之处了!”
朝雨熟练的打扫动作更是让其师公感到心疼,但当下也只能岔开话题:“你师父呢?她应该就在这里吧?”
“进去了。”朝雨朝着那扇布满掌印的蜜封门努了努嘴:“她老人家进去瞬间有大量血雾涌了出来,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那门闩呢?你们给她插上门闩她能出来吗?”月尘突然就急了,这么大阵仗的血祭怎么可能是她区区一副骨头架子能搞定的?
当下,拉开门闩就想往里冲。
然而,大门敞开的一瞬间,随着又一波血雾一同涌出的是……
“Helpme,youstupidpigs!”
“Whatfuck?Ithurtssomuch!”
“出ていけ、治療が必要だ!”
“Что-нибудьпонятное?”
“그움직이는뼈대는어디로갔을까요?뒤에더무서운것이있을까?”
“哈哈!老夫苦练寒铁掌五十年,果然没有打不开的门!”
虽然听不懂那些音节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里面那愤怒、悲伤、不甘……以及狂喜情绪的传递。
“警戒!”月尘后退十几丈,转头嘱咐天天:“你现在回家,舀一瓢龙城的山泉水拿来。”
“嗯。”在确认过迷雾中没有杀气后,间间一溜烟地向家里奔去。
“师公,您也先躲一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朝雨握紧手中长剑:“黄籍师妹也麻烦您一并带走,她受不了这种场景。”
知道现在暂时不需要自己露面,月尘转头便提着黄籍飞进主城。
“ah!”
“Oh,myGod,it'scoming!”
血雾即将散去之际,门内又再次响起惊呼。
“把门打开干什么?”众人能听懂的熟悉声音从更深处传来:“算了,威胁解除。把他们分别关起来治疗,严禁歧视他们。”
不一会,一具阴森白骨现身门外,引得魔王城这边一阵子恐慌。
“大家不要慌,这……这是我们暂时的新魔王!”朝雨收起武器,匆忙上前搀扶呙尘:“他为了我们而以身犯险,有人反对吗?”
实际是意料之外的沉默,因为所有人都早已将朝雨当作了下一任城主。甚至,朝雨的威望早已超越了不露面的老城主……
“小东西,站住!”负责外围警戒的圈子突然乱了起来:“大家,拦住那个木偶!”
然而,无论人们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碰到那个忽闪忽闪的矮小身影。
木瓢飞扬,甘凉水液四散飞进血雾,准确迸入每一个发出声音的口中。
“咣!”
“噹!”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从呙尘与朝雨脑袋上发出,始作俑者却带着木舀贼笑着离开了。
血雾渐渐散去,露出了那些声音的真容……
“呕……”
“呕!”
干呕声接连响起。
“这……是什么?”就连见多识广的朝雨也第一次有了呕吐的冲动。
没了下半身的黝黑壮汉,胸前插着一封未被鲜血染红的信件。
手脚完全消失的白皮肤少女,胸前戴着一枚信纸叠成的花朵。
看不出性别的卷毛伤口深可见骨,双手拼命拖着腹腔,以防内脏外流。
鹰钩鼻高大白肤男子最惨,胸部以下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乱糟糟的头发中插着一支纸做的簪子
……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靠你急哇?”橙幽突然来了一句。
“Helpme!”
“저를구해주!”
“助けてくれ!”
没想到,所有人听到听到这句话时,几乎都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根稻草。
只是,不知这跟稻草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浮在水面上的那根救命稻草。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吗?”顿了顿,朝雨立即否认:“你这又是跟青叶学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听得懂……”橙幽两手一摊:“单纯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
然而这句话,来自异界的人们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