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位于山体内部的巨大空腔。墙壁及顶端留下的无数水痕,向来访者昭示着自己所历经过的漫长岁月。
这里,处于峡谷之侧,而又自成一方山谷。从正中淌过的那条平静水脉,便是那位不知花了多久时间才完成如此壮举的自然工匠。
这里,数不清的大大小小铁笼上布满锈迹,不知究竟曾囚禁过多少真相。
这里,头顶望不见天,四周看不到通路,可乃谓绝境中的绝境。到处都镶嵌着的光石颜色黯淡,这是灵力即将枯竭的前兆。地面块块玉骨在此光线的映照下,显的极为可怖。
这里,除去水中有些许活物外,大概只剩几只在崭新铁笼中勉强活着的生物吧?
“啊!”莓箐好不容易爬上洞窟,却因腿软无力而不小心崴了脚。一声痛呼不禁脱口而出。
“嗯?”距她不足半里的某处,一方天然形成的石桌前。
单薄人影本在啃着水果看书,却猛然间听到了一线有些熟悉的声音。还未等他细想,本能便使他一个激灵从位子上高高窜起,牢牢地吊在洞窟顶部。
窸窣脚步踏着水声由远而近,听上去应该不超四人。
鼻孔极限扩大,在狠狠吸了几口气后松弛下来。
虽然有她的味道,但也已接近消失。看样子,那个人并不在此行之中。
稍稍放下一点心的同时,更多疑虑从心底源源冒出。
他们一行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提前开溜还是留下看看情况?
通体漆黑,皮毛油光发亮的蝙蝠倒吊在顶部如是思考着。
沿着水脉一路寻来的脚步声突然减轻了很多,并在到达光线能照到的地方前完全销声匿迹。
但安静只持续了一会,很快就被那条黑暗通道中回响起的窃窃私语打破。
“啪!”在不知是谁给了谁脑袋一巴掌后,声音再次完全消失。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就算是便秘的人也应该回来了。安静的空间中,安全感已经达到了峰值。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灵姬突然从黑暗中蹦出,手心藏着的火球蓄势待发。
可惜她失算了,光线虽然昏暗,但仍令她产生了长达两秒的闭眼行为……
还好,并没有人冲过来攻击她。
“扑通”
“扑通!”
当视觉恢复,两声膝盖落地的声音将她的目光拉扯过去。
只见笼中两人及一具尸体双膝跪地,泪水纵横:“大侠,别说枪了,就连吃饭的碗都被上一茬子强……大侠给劫走了。我们现在真的是无枪可缴啊!”
“对了对了,就是她!”莓箐挥舞着画像与信跑过来,到了跟前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是来救你的,还有其他人吗?看守呢?”灵姬边捣鼓着锁边问道。
“看守早就不在了。”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孩子的命运,满脸褶皱的妇女泪流满面:“从我们被关进来之时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船载着生活物资与外部的联络信件漂进来……咳咳咳”
“你休息会,我来说吧。”跪坐在笼子角落里的白发老人缓缓起身,拍了拍前者背部把话接下去:“可距离上一次有船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最后到来的船上并未运载生活用品,而是满载着金银珠宝。那些看守在读过信后就带着金银离开了,离开前还将我们能够生活下去的物资都带走……”
“之后呢?你们怎么活下去的?”灵姬边砸着锁边好奇地问道。
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一缕肉眼无法看到的细微灵魂离开了此地。穿过厚厚岩石土层,自由地飞过天空,最终在触碰到通天大阵后消散不见。
“老袁……唉……”中年妇女察觉到了身后异常,轻轻将老人微微张开的眼皮合拢:“我们之所以能勉强活下去,是因为它们。”
手指指向旁边笼子,眼神却不自觉地向洞窟顶部飘去。
好在,并没人发觉。
“好家伙,它们为什么需要笼子?”莓箐边将话题转移到旁边笼子里关押的果蔬上,边将某人留下的遗书悄悄塞进笼子。
“这是……我家那孩儿的遗书吧?”抚摸着熟悉的字体,老泪纵横流下。
“您……已经知道了?”莓箐尴尬地挠了挠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走的……很安详,没有受罪。”
“别安慰我了,那孩子为了保护我,把自己的心脏给踢飞了。”眼泪止住了,大概是泪腺已经干涸。
“您是怎么知道的?”莓箐大惊失色,若是眼前人知道自己一行与杀害了她儿子的凶手有瓜葛……等她出来之时,天晓得自己会不会突然暴毙!
妇人又指向了桌子:“是那小家伙把信丢过来的。”
莓箐到了桌前才发现,有一个与大铁笼材质相仿的小笼。里面有只病弱的猴子躺在底部,而信件则被它当做被子盖在身上。
“钥匙在哪里?”灵姬看着面前连划痕都没有的锁头欲哭无泪,这枚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玩意儿实在是块硬骨头。
“在守卫腰上挂着……”
“……”灵姬沉默了。
“唧唧?”小猴子感受着身上流淌的暖意,不禁舒服地呻吟起来。努力睁开眼,看到的当然是灵姬按在它身上的手。
“不要脸!”莓箐看过信件,及臀长发如同受惊豪猪般直立:“居然私吞了阿姨的遣散费?人渣!不可饶恕!”
原来当“逸仁”死后,组织为其母亲安排了巨额遣散费。而在这令人眼红的数目下,也不怪看守们叛逃而去了。
“呼!”总算治疗完了小猴子,感到口渴的灵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将桌上一瓶没有标签的液体撬开,倒进刚刚拿出的杯中。
“吱吱,吱吱吱!”笼子猴子见状,从笼子缝隙中拼命地向外伸展手臂,似是想要努力夺下某人手中的杯子。
“不……”笼中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别过头去没再说话。
“这……这是?”灵姬嗅了一下杯中液体,一扫疲惫神态的两只眼睛仿佛通了电般闪闪发亮,同时也明白了猴子的急切需求。
“感谢有你,辛苦有你,幸运有你……”灵姬毫不犹豫地对着瓶子大口喝起来。当然,也没忘给酿造者敬一杯。
“哗……啪!”然而,百果酒被小猴毫不客气地泼在她身上,瓷杯也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吱吱!吱吱吱!”手舞足蹈的小猴面红耳赤,却依然无法描述出它的意图。
“噗!”阴影中,与芊蔚一同望风的小白突然笑喷了。
“你不要酒,要给我跳舞?”灵姬喝着小酒欣赏舞蹈,如同老练的看门老大爷一般。
酒瓶即将见底,猴子颓废地捂住双眼。
忽然,它想通了!
它向小白吱了几声,又向灵姬比划了个酒杯形状。
不一会,一盏盛满了百果酒的酒杯与几样从其他笼中摘取的水果送到了它手里。
“哗!”它先是将水果吃下肚,尔后当着灵姬的面再次倒掉了杯中酒液。
在亮出干净的杯底后,它将身体背了过去。
“哗……哗……”随着水声响起,百果酒的芬芳气息从石桌上蔓延开来。
只是,其中夹杂了丝丝腥臊?
小猴狠狠打了个颤,转身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百果酒放在灵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