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头无奈道:“现在不去灭了山匪,村里人日子就能过了?七天来了三次,抓走村上三个女人。二哥,你说人救不救?就是不救了,那以后呢,保不齐又把谁抓去了。你是不用担心,你孙女是个瞎子,白给人家都不要。”
这几句话气得采儿爷爷火冒三丈,刚要发作,只听一个沉稳的声音道:“都不要吵了。”
采儿又在梁云飞耳边道:“这是村长。”
梁云飞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村长道:“都少说两句,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现在两位大侠来了,要是咱们不给银子,人家一定不会管咱的事。李寡妇、二丫头和老高家媳妇都已经被抓走了,生死不明,还是救人要紧。各家都尽可能地多凑点,实在凑不到三百两也没有办法。哎,那时,只能求求两位大侠,咱们全都给他们跪下,两位大侠也不会铁石心肠的。不铲除了云头山这百十来号的山匪,村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屋外众人听到这儿,纷纷散开。
梁云飞见一个老头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到他和采儿,老头没好气地道:“你醒了?”
梁云飞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老头冲着采儿道:“怎么把他带这来了?走,跟爷爷回家。”
采儿冲梁云飞吐了吐舌头,拉着梁云飞的手跟着采儿爷爷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采儿爷爷一个人生闷气。
梁云飞好奇心起,询问采儿。
原来,小山村一直很平静。
村中的壮年男子大多被官府拉去当兵,抗击南方倭寇之乱,其中就有采儿的爹。
村中剩下的老人和女人操劳田间地头的事,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半个多月前,在距离此地三十里的云头山上突然来了一伙山匪。
他们到村中打抢三次。
虽不杀人,但抢钱财,还抢漂亮女人。
村里人都很着急。
前日,有一对剑客路过此地,是对夫妻,自称昆仑山雌雄双剑。
他们承诺可以帮忙解决这伙山匪,但要村里人拿三百两银子。
梁云飞听了介绍,明白了缘由。
采儿爷爷气消了些,开始询问梁云飞。
梁云飞没有实言相告,只说叫李宝,来找亲戚,迷了路,身上的食物吃光了,晕倒在了村口。
采儿爷爷又问梁云飞要到哪儿找亲戚,梁云飞随便编了个地名。
采儿爷爷不知道也并不奇怪,就没再细问。
吃过饭后,采儿拉着梁云飞去山间游玩。
寂静的山林,让梁云飞心情也平静了。
半个月来,梁云飞都不敢想自己的事,瞧着身边的采儿在山间嬉笑,他似乎也忘了所有的烦恼。
采儿拉着梁云飞来到山间一处僻静之地,此地风景极美。
小溪从山间流过,流水清澈。
小溪中的鱼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山间的小动物在溪水旁饮水,看到有人来害怕跑开。
采儿坐在小溪旁,手支着下巴。
梁云飞奇道:“采儿,你怎么不说话?”
采儿手指在嘴边轻轻地“虚”了一下:“宝哥哥,别说话,你会吓到鱼儿的。”
然后她轻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下,听这水声、风声和鱼儿的声音。”
梁云飞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试着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宝哥哥,我经常来听鱼儿的声音,它们会和我说话。在这儿,我好像能看见它们一样。”
梁云飞凝视采儿,不由得心酸。
“宝哥哥,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梁云飞立刻想起身世,叹气道:“我希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是老样子。”
他转头瞧着面目稚嫩的采儿:“你的愿望是什么?”
梁云飞心中猜想,采儿的愿望一定是想看看这个世界。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花儿、看到鱼儿、看到树儿。”
这是采儿的心声。
听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梁云飞猛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胸襟还没这个女孩子宽广。
梁云飞整日为是不是名门之后而烦恼,甚至知道了真相,却不愿意相信。
盯着这个可爱的姑娘,梁云飞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怜爱,打心底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采儿仍然在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梁云飞学着采儿的样子,闭上了眼睛用心倾听,可他没有听到什么风声、鱼声,而是隐隐地听到几个人的对话声。
梁云飞睁开眼睛,在采儿的耳边说了一句:“采儿妹妹,我去去就来。”
采儿以为梁云飞要去小解,点头:“宝哥哥,你早点回来。”
梁云飞顺着声音穿过一片小树林,远远望去,有三个人在交谈。
梁云飞认识其中一人,正是在兖州城内与他和车俊打斗的杜玉横。
其余二人剑客打扮,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英伟,女的也气质动人。
男子四十岁左右,女的也有三十五岁上下。
梁云飞远远地听他们说话,不敢向前靠近,生怕被发现。
杜玉横道:“何明大哥,这小山村还挺难对付,这都三天了还没给回信。”
梁云飞心中一惊,他知道何明正是昆仑山雌雄双剑的雄剑。
雌剑叫李清。
这二人的名号,梁云飞早有耳闻。
“看来还得再给些压力。”何明道。
“杜当家的,你们抓的人分量不够,现在村里的老人都同意给银子,就李老头在那儿横着。听说李老头有个孙女叫采儿的,你下次去抓了来,还怕他们不老老实实地交钱?”
说话之人,是名女子,正是李清。
“那采儿长得漂亮吗?”杜玉横问道。
“好像是个瞎子,才十四五岁。”李清回答。
杜玉横失望地道:“抓来有什么用?”
何明大怒:“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抓漂亮女人去卖?应该先把银子弄到手。”
杜玉横呵呵一笑:“不要发火,咱们这共同发财的买卖才刚开始,以后合作的路还长着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拿了这几百两银子,就各走各路,难道还要赖上我夫妻不成?”李清大怒。
杜玉横一本正经地道:“李女侠,来钱这么快的买卖怎么能做一次就收手呢?”
杜玉横怒不可遏:“姓杜的,我夫妻在江湖上侠名远播,给你做这样的事已然违背侠义之道,做一次也就罢,你还要常干?”
杜玉横不屑地“哼”了一声:“违背侠义之道么?那我可要问问你们,为得到振颜珠,杀了明义庄十三口,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也算是侠义之道吗?留下蝴蝶手帕,嫁祸蝴蝶公子,这也是侠名远播的昆仑山雌雄双侠所为吗?”
几句话一出,李清顿时语塞。
何明道:“杜玉横,当初有言,此事你要守口如瓶,现在又拿出要挟我夫妻,就不怕玉石俱焚,将你碎尸万段?”
何明几句说得咬牙切齿,好像立刻就要把杜玉横撕成碎片。
杜玉横不为所动,哈哈大笑:“杀了我,你们的事立刻便会在江湖上传开。呵呵,不要动气,江湖中人最重名声,你们不怕威名就此毁于一旦吗?人见人恨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顿了一下,接着道:“两位大侠消消气,做完这单之后,咱就收手。”
杜玉横也怕他二人真的翻脸。
何明夫妻投鼠忌器,现在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真要是搞掰了,没有任何益处。
“咱们都心平气和些,先做好眼前的事。我再让手下的人进村一次。这次来点大的,杀个人,再把那个什么采儿的瞎子抓来,你们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何明“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李清狠狠地瞪了一眼杜玉横,之后跟着何明离开。
杜玉横甚为得意,眯着眼睛偷笑。
梁云飞听了这些,心中明白了十之八九。
他返回到采儿处。
采儿仍在享受着恬静山林带来的快乐,听到梁云飞回转,便道:“宝哥哥,你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梁云飞想到竟然有人要加害天真无邪的她,心中感叹人世险恶。
他没有把听到的事情告诉采儿,淡淡的一笑:“好,我们回家。”
采儿拉着梁云飞的手,边走边唱,甜美的声音让梁云飞忘却了所有烦恼。
梁云飞问道:“好妹妹,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采儿立即停止了歌唱,高兴地道:“好呀,宝哥哥,快讲,快讲吧。”
从前,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户人家。
这户人家有很高的威望,是方圆百里响当当的富贵人家。
家里除了老人以外,只有一个独生公子,注定要继承祖上的家业,光大家族的门楣。
这个公子从小就是这个志向,所以一直很努力。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外乡人。
这个外乡人和公子的亲姑姑说公子是这个外乡人的孩子,就是家里的老管家也这样说。
一切都变了,公子不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讲到这里,梁云飞问道:“采儿,公子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