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站在地上入口用宝珠照明,不忘调侃道,“冀北小娘子莫怕,你凌姐姐在上头接你。”
他,冀北阳,堂堂拂柳轩二弟子,司南真人得意门生,重点是八尺多高,怎么可能怕黑!他只不过是初来肮雅洞,不识得路罢了,竟会让她们有这般误会?!
正此时,地面上方传来一声少年的笑声。
他似乎突然懂了这中间缘由。
小雪,这是在借机报仇呢,报那日在紫阳仙府不小心被揭开面帘的那一仇。
等冀北小阳子从肮雅洞出来,天都要亮了。
此番夜探,着实不算有进展,应该说根本就是一场乌龙。死尸倒是瞧见了,结果却是对方的戏弄。不过,如此也好,至少可以排除肮雅洞,从而确定下一步行动方向,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红衣少女拍打着衣裙上的灰尘,便要继续北上。
“你这是要去哪?”
见状,冀北阳急忙询问。
肮雅洞的事情涉及到几位修士的前途,既然师父决定放他们一马,凌若自然也不好多说。幸好,冀北阳也没有多问,否则若对方真的好奇起自己缘何知晓这么一处洞府,她可真的不知该怎么编了。
那么,北部河道吗,也不是什么秘密,与他明说便是。
“你是怀疑北部是死尸聚集窝点?”
听完凌若的描述,冀北阳如此总结到。
“嗯……虽然话从你嘴中说出来怪怪的,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据我所知,这条河道并不通往驿道,更不会通向京城,你来时应该注意到了。”
没有。
凌若忽然变得有些没有底气,因为来的时候还真的没注意河道走向这事。她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塘溪北边是京城,那么北部的河道也一定通向京城才是。
如此,也能将京城死尸几次三番出现联系在一起。
可是,经冀北阳提醒后,怕是她太过心急,为了结果而结果了。
红衣少女有些沮丧的摇摇头,难道什么都没查到就打道回府?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北部河道看看,谁说必须要与驿道相连才有必要查呢?只要是与死尸有关,就都应该查下去。”
头一次觉得冀北阳说话这般悦耳。
凌若奋力对他点头,“对对对!就算与京城无关,万一祸及周边其他百姓也不好!”
看小丫头面色带了些笑意,冀北阳放心不少,只是这河道通往的地方吗……
“河道呢?!”
看着逐渐变细、徒然断流的河道,凌若不觉讶异。
摆设?
看着西面苍山,再望东面广袤水面,这条河没有奔流不息,而是戛然而止。
此处也并非干旱地域,地面没有龟裂,
“小丫头。”
冀北阳朝着凌若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
“你看这块土地,”冀北阳猫下身子细细观察,用手抓起一块大泥巴道,“很湿润,并未干涸。”
“所以呢?”
少女不知冀北阳此举何意,即便没有干涸,河道断流,而沿途走来也并未发现任何死尸踪迹,她不知该如何继续查探下去。
“所以,说明此处水源未断。”
“没有断?”少女一脸不相信,“可是明明已经没水了嘛。”说着,她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只枯木枝对着黄土用力戳,表达这里也不再是河流。
冀北阳只手打理鬓发,故作高深道,“高徒小丫头,不是有句老话叫眼见不一定为实吗?”
说罢,从地上捏起不知堆放多久的枯枝落叶煞有介事的摆在凌若跟前。
“干嘛?”
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所以也不会多多矫情,只是恰好凌若这人多少有一点点的洁癖,看着冀北阳捏起枯枝时附近起的飞尘,忍不住还是想要躲开。
关于这一点,也是她后来不穿白衣服的原因之一。
“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凌若知晓冀北阳这是在故弄玄虚,本不想搭茬,心中却又非常好奇他到底想搞什么,便敷衍道,“树枝啊,还能有什么。”
“不不不,”冀北阳专门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摇着手指。
少女刚想把他的臭手打开,却忽然感到一股暖意。
“咦?!”
冀北阳得意一笑,配着左眉的刀疤,看着十分痞坏。
马上,手上的枯枝被点燃,冀北阳将它们扔回地面。而另一只手的指尖忽然显出一团火焰。
“这团火刚才就在,只是你没看到罢了。”
凌若也不傻,直说就好,还非要亲身示范。
少女迅速施展感知之法。
果不其然,那条看似断流的河道在幻想空间内隐隐泛着淡蓝光芒,一路向东流淌。
暗河。
凌若脑中当即闪现暗河二字。
当日与罗肆至破解皇陵外四象机关时,也曾接触过暗河,便是西部青龙位,七宝林之下。
像皇陵那种地界,防止被外人打扰而挖暗河做机关尚能理解。
可荒郊僻岭一条无人关注的小河罢了,缘何还要故弄玄虚,难不成发现这条河也是那人的指引?
不……在不经意之间,她的所思所想已经全部受到“幕后之人”的影响,而重点是此人是否真的存在,还尚未可知。
一切,没准都是她脑袋太活跃的猜想。
“别愣神,继续走。”
冀北阳拽着时而发呆时而捶头懊恼不已的少女一路东行。
越往东走,湿气越重。
入冬大约一月有余,地气不继,早被呼啸寒风抽离最后一丝暖意。京城北郊本是荒原,若没有紫阳仙府所在的山脉阻挡,大约会比现在更冷几分。
现在,空气中掺着水气,比城中更为湿冷。
虽有功法护体,十几岁的身体仍是畏惧严寒。于是,少女双手抱着宝珠,企图借着上面残存的火灵之息取暖。
而幻想空间内看到的是愈加浓郁的淡蓝灵息,凌若知晓她们已经接近东部水域。
不仅如此,方才的暗河重新出现在地面,细流渐宽变成宽阔河面。
“前面似乎有村庄?”
说话的人却是阿一形态的小雪。
凌若摇摇头,一把抓住正要向前狂奔的少年。
因为在幻想空间中,前面除却世间本有的五行气息之外,丝毫没有人气,即微弱的淡青色灵光。
也就是说,即便前方有村庄,恐怕也是一处——废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