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冷眼看了任婉一眼,任婉只觉得身体直发冷。沈老太太自然不会在众多人面前落了二房的面子,“既然瑶姐儿已经请过大夫诊治了就不用劳烦孙大夫再跑一趟了。”
霍清颜自然也明白沈老太太的意思,脸色铁青道“母亲,如此行事至我们大房于何地?”静安院内只有各方贴身的丫鬟,霍清颜没有在避讳什么,而是直接把事情摊在明面上讲。
这事如果不是娪娪机智应对,她的结果不言而喻,而这事分明是他们二房设计的一个圈套,沈老太太竟想一笔带过,真当她霍清颜面对沈老太太多年偏爱二房的事忍了,但竟然打算盘都打到自己女儿面前。沈老太太没有想到霍清颜会反驳自己,“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婆母的吗?”
“我知道母亲您一直都不喜我这个儿媳,但您毕竟是沈堰的亲娘,娪娪的嫡亲祖母,那为什么你就放任你的另一个好儿媳污蔑您的亲孙女,想害得您的亲孙女名声尽毁吗?”
“霍清颜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沈老太太用力地拍着身旁的桌子,狠狠地瞪着霍清颜。
“自然是我身后的霍家。”霍清颜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既然母亲不想管,那今日就让我这个曲阳侯夫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吧。来人,去芳菲院把五小姐请过来。”
沈老太太看着霍清颜这副样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按着自己的气得发跳的额角。“夫人,五小姐院里的人说五小姐至今未醒,无法前来。”
“至今未醒?,”霍清颜说道这个词冷笑了一声,又看向沈老太太,“先让孙大夫给母亲诊完平安脉,之后我就带着孙大夫去芳菲院好好给瑶姐儿瞧瞧。”
“老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好好休息千万别动怒就可以了。四小姐虽然已经苏醒,但毕竟大病初愈,过会我给四小姐开个方子,四小姐好好喝几天就行了。”
霍清颜示意玲珑把赏钱给孙大夫,“有劳孙大夫了,不过可能还需要孙大夫随我去另一处院落给另一位小姐看一下病。”
孙大夫接过赏钱,“夫人客气了。”
“娘,我也想去芳菲院看五妹妹。”一旁的沈望舒拉了拉准备起身的霍清颜,霍清颜一脸不赞许地看着她,“娪娪,芳菲院离这里的距离不远,你的身体还没好全怎能撑得住。你先回听雨院好好休息,娘处理完这件事情在过去看你。”
见霍清颜如此坚持沈望舒也只好作罢,一旁的任婉也只能干着急,本来她还想着沈望舒要是在一旁还能给沈望瑶求点情,却不曾想霍清颜竟不让沈望舒跟着过去。
众人到达芳菲院的时候,沈望瑶的贴身丫鬟荷香正守在房门口,荷香远远地就看着霍清颜和任婉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她就察觉事情不对劲,在看到任婉脸上的神情和霍清颜后面跟着大夫,她就明白自家姑娘装病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开门,我和二夫人带了大夫来给瑶姐儿诊治。”霍清颜冷冷看着荷香,荷香看到任婉也在霍清颜面前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打开房门,一进门就看见沈望瑶躺在床榻上,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像真的病了一样。
霍清颜示意孙大夫给床上的沈望瑶把脉,孙大夫给沈望瑶把了一会脉,不一会儿他就起身禀告霍清颜,“夫人,这位小姐脉象康健,并不需要我开方子调理。”
“孽女,还不赶紧起来给你四姐妹道歉。”霍清颜还没来得及作出表示,任婉一个箭步上前拉起躺在床上的沈望瑶并且直接扇了沈望瑶一个耳光,沈望瑶摸着自己被打的脸一脸无措地看着任婉,被任婉打的地方也立马肿了起来。
任婉哪里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现在还是要躲过大房一家的追责才行,她别过眼,满是歉意地看向霍清颜,“大嫂实在是我教女无方,竟让她作出陷害姊妹这种事情。”
“弟妹倒是下得去手。”霍清颜看着沈望瑶红肿的半张脸说道。“玲珑,给五姑娘擦一擦脸。”
“是,夫人。”玲珑拧干放在一旁的帕子,给沈望瑶擦拭着脸,很快沈望瑶脸上那些用来装病的脂粉都被擦去了,“看来瑶姐儿身体的确好得很,”霍清颜看了看她红润的唇色,“既然瑶姐儿已经醒了,咱们就好好解决一下假山的事情。”
沈望瑶听到霍清颜要处理假山的事情一下子就慌了,任婉示意沈望瑶冷静下来,“大嫂,瑶姐儿已经知道错了。她这次装病也是怕自己被责罚,她根本没有想到有个丫鬟竟然会给舒姐儿泼脏水。”
沈望瑶一看自己母亲给自己找好了台阶,她立马跪在地上,“大伯母,我是错了,我是真的怕被祖母责罚才出此下策的,绝对没有要陷害四姐妹的意思。”
“那我问你娪娪是怎么从假山上摔下来的。”
沈望瑶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把沈望舒推下去,“是四姐姐要去假山上捡纸鸢,我怕四姐姐摔着了就跟着她一同过去了,却没成想四姐妹脚下没站稳就摔下去来。因为是我要和四姐姐比试纸鸢,我怕祖母责罚所以才装病谎称自己也从假山上摔了下来。但我绝对做没有要陷害四姐妹的事情。”
霍清颜知道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拿她们没办法,更何况她们背后还有沈老太太撑腰,“既然你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了,那我就罚你家庙清修半个月你可认罚。”
“大嫂,家庙生活艰苦,瑶姐儿哪里遭得住呀。”
任婉见霍清颜要把沈望瑶送去家庙立马就着急了起来,霍清颜没有理会任婉的求情,“如果弟妹你觉得我的惩罚太重的话,大可以让母亲请族老过来评判评判。”任婉知道霍清颜这番话是在警告自己如果去找沈老太太求情的话,她这边会直接请族老过来,这件事的把柄全被霍清颜握在手里,要是被查出是瑶儿故意推沈望舒,那以后对瑶儿甚至是莘儿说亲都会有影响。
任婉想清楚事情的利弊之后,稍用力地按了按沈望瑶,沈望瑶哪怕在不愿意也只能先应承下来,“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认罚。我等会会亲自去听雨院给四姐妹请罪。”
“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了,那弟妹我就先走了。”等霍清颜走出来了院门,里面才传出沈望瑶的哭闹声。
“娪娪,可怪我明知这次的事情是二房存心陷害于你确只是罚她去家庙清修半个月。”沈望舒将刚刚泡好的茶水放在霍清颜手边,“娘的用意我都明白,祖母毕竟是爹的亲娘,孝字当头,祖母要是闹起来对咱们一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霍清颜听到沈望舒能够明白自己的用意满意地笑了起来,她给身边的玲珑使了一个眼色,“娪娪,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岁,有些东西为娘还是需要教给你的。”霍清颜一说完玲珑就把从里屋拿出的一叠账本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的陪嫁的那些庄子,店铺的账目,你回去好生看看。”
“我回去定会好好看的。”
账本数目不少,沈望舒看了整整三日才将其看完。沈望舒将有问题的几本账本放在霍清颜旁边的桌子上,“娘,大部分店铺和庄子的账目都没有什么问题,唯独京郊的这个庄子的账目有很大问题。这几年大燕的粮食价格没有上涨,一石差不多四十五钱,一亩田大概可产一百多石粮食。
庄子里面有百亩田地,在扣除纳给官家的粮税和庄子下人的工钱最起码有八万白银,但账本上去年的收入却只有七万白银,这里面还不包括后山租给农户的良田租金和其他收益。我想这个庄子的管事应该吞了不少银钱。”
霍清颜看到沈望舒能够发现这个庄子账目问题满意地点了点头,“娪娪,接下来我教你的第一句就是恩威并施。管理府里的奴仆你不仅要立规矩,还要给他们甜头,这样才能让他们足够服从你的安排。这是这个庄子的地契和庄子上所有奴仆的身契,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女儿一定给娘您办的妥妥帖帖的。”沈望舒接过霍清颜递过来的匣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霍清颜失笑道,“这毕竟也是你以后的陪嫁之一,让你早点打理也好。”
看着沈望舒离开的身影,玲珑看向正在喝茶霍清颜,“夫人,这么早就让小姐处理庄子上的事情会不会太早了。”
霍清颜放下手里茶盏,“娪娪这次醒来,性子沉静了不少,也应该让她学习一下治宅之术,也不枉我这些年的精心安排。”
霍清颜自然知道这个庄子有问题,她之所以这么多年对庄子的王管事贪吞银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让沈望舒来处理。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就算他们为娪娪精心挑选佳婿,也不能完全保证娪娪婚后不会受委屈。但娪娪如果能够成为一位合格的主母,将来在婆家也有一席之地,不会被婆家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