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富婆姐姐给你的?”周淮不敢确信,万一是他自己的存款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迟聿睨了他一眼,把卡扔周淮手里,转身走人:“对,富婆给的。还有这是你借的,等你翻身要还。没密码。”
周淮握着那张卡,一时间有些失神。
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他是戏剧学院毕业没错,他的梦想是当大明星没错,其实都是为了去见那个人,为了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
他早都想好了,最初就从底层做起,从群演做起,特约演员做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直到他的脸展现在镜头前,大荧幕前,直到……他干干净净站在她身边。
本来他已经规划好了未来一切。
但是这一切在大学毕业的半年前发生了巨变。
他相依为命的妹妹生病了,肝癌晚期。
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很糟糕,但积极保肝治疗仍有希望,即使这份希望很渺小,渺小到只有百分之一。
治疗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临近毕业,没有辍学的必要,曾经他打工上学,存款也就四位数。他很缺很缺钱,妹妹去一次医院一天的花销基本五位数起。
并不是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而是她妹妹的情况只有最好的药才能续命。
没钱了,药也会停。
周淮深知娱乐圈是个怎样的地方,初心是没办法出人头地的,但可以保持干干净净。
为了钱,他没办法保持初心,没办法保持干干净净,他要先救妹妹。
虽然嘴上嫌弃遇到个变态,但早就做好了最坏打算,只要给得起钱,他也能咬牙跪下。
迟聿这笔钱,对他来说无疑是绝渡逢舟,暗室逢灯。
“哥们儿,谢了,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周淮眼眶发热,妹妹的救命钱有了。
他激动的拿着钱去医院,从聚华传媒出来的路上因为心情太激动,跑快了,不小心撞上了人。
直接把对方的墨镜给撞掉地上。
盛艺还好穿着平底鞋,被这猛地一撞堪堪站稳。
只是,当她看到自己刚买的五位数墨镜掉地上,红唇微张了张,然后看向撞上她的罪魁祸首:“你再急也不能往人迎面撞啊,我的墨镜……我刚入手的新款啊!!”
周淮第一时间本要询问对方有没有撞伤哪里,都怪他太激动了,为了去医院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结果就撞了人。
只是,当他抬头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周淮愣在了原地。
一线女明星、当红视后、人气花旦——盛艺。
如今娱乐圈的女星顶流之一。
周淮很早就见过她了,那时候她还不红。
盛艺此刻心情超级不好,一来公司就被撞真是烦躁。
她眉头皱着:“小弟弟你看我干嘛?把我的墨镜捡起来啊。”
周淮这才回过神,弯腰将墨镜捡了起来,他用自己的衣摆将墨镜擦了擦,递还给盛艺:“对不起,刚才我跑快了不小心撞到你,你有没有被撞上哪里?”
“我哪有那么娇弱,撞一下就撞伤了。”
盛艺接回自己的墨镜,她检查了一下,眉头皱更深:“这里都有痕迹了,啊真是倒霉,我今天为什么要来公司!我都一个月没来过公司了今天为什么要来。”
周淮刚才捡起来墨镜的时候没有注意细看,听到盛艺说磕了痕迹,他立即说:“对不起,我会赔新的给你。”
“算了啦。”
盛艺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也不缺钱。
而且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才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估计是公司才签的新人。
她把墨镜丢给男生:“我不用被损坏的奢侈物件,哪怕只有一点点瑕疵,因为会降低我的格调。你是新人吧,我今天第一次戴这墨镜,已经有瑕疵就给你好啦,这可是TI的当季新品,你没出名之前可以戴,出名之后就别戴了。”
周淮稳稳的接住了墨镜,有些震惊错愕的望着盛艺。
盛艺拧着眉心:“嫌弃啊?”
“不不。”周淮摇头:“不嫌弃,只是很抱歉,真的对不起,要不我赔……”
“不用不用啦,你一个新人能有几个钱,要是真有钱你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了。”盛艺看人还是很准的,平时那些财大气粗的富二代哪个说话不吊,这人一看就是一穷二白。
幸亏长了张颜值不低的脸。
周淮再次说了声谢谢,那个牌子他听说过,他现在根本拿不出闲钱去赔。
但是,他一定会赔给她。
盛艺把挎着的包包放下来拎着,迈着大步子往里走,步伐摇曳生姿。
周淮转身,望着盛艺进去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心想,他竟然再次见到她了。
……
迟聿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影璨世纪。
昨晚去了香榭丽,她不在那里,没能见到她。
又去不了她家,那就去她公司。
他一定要见到她。
如他所愿,他见到了顾鸢。
不过隔着很远的距离,顾鸢从办公大楼走出来急忙上了车,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她,那车就已经扬长而去。
再次见到她,迟聿的情绪波动很大。
思念是在被枷锁在牢笼里的困兽,一直沉睡着,变成了无尽的死寂。
等到光亮再次照进来,困兽复活了,发出了穿云裂石的震吼声,地动山摇,死寂的鲜血重新在血脉里滚动。
十年……
他等了十年。
无数个日日夜夜。
无数次等身长头叩拜。
无尽而漫长的等待。
等一个没有归期的人。
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依然坚持等。
最终捱不过没有她的十年苍茫,自杀于家中。
如今再次见到她,迟聿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事实上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鸢鸢,时隔十年,我终于见再到你了。”
他驱车,跟上了顾鸢的车,想知道她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
抵达医院外,顾鸢下车稍等了一会儿。
陆庭楼的车很快抵达,他下车时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戴着帽子看不清模样,软软的趴在陆庭楼怀里。
“穗穗怎么样了?”顾鸢疾步上前,从陆庭楼怀里接过了穗穗。
“她肚子痛,祥叔说可能是吃了生黄瓜的原因。”
穗穗一到顾鸢怀里,小手手就迫不及待环住顾鸢的脖颈,软软糯糯细细微微的声音喊她:“妈妈,妈妈,穗穗痛,痛痛。”
顾鸢心都揪起来了:“没事的,穗穗没事。”
她抱着穗穗安抚,迈步进医院。
陆庭楼紧随其后。
顾鸢一行人乘电梯直达顶楼。
医生早就接到了电话,已经在里面等候。
穗穗从小肠胃不是很好,昨晚去香榭丽的路上,缠着盛艺喝了两口奶茶,今早又吃了没有水洗过的生黄瓜,才闹了肚子,一直喊肚肚痛。
顾鸢接到电话的时候直接往回赶。
陆庭楼打来电话:“我给穗穗带了新玩具去,刚抵达顾公馆就听见祥叔给你打电话,我先把穗穗送去医院,我们在医院汇合。”
她刚到医院,陆庭楼也刚到。
赶在第一时间将穗穗送进去急诊,没有任何阻碍,一切都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穗穗睡着了。
只不过睡眠很浅,顾鸢生怕吵醒了穗穗。
她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陆庭楼,问道:“耽误到你没。”
“我本来就是要去给穗穗送新玩具,没有事情忙,不耽误。”陆庭楼拨了一下领结。
顾鸢知道他没骗人,他平时都是西装领带,今儿穿的是一身休闲服,应该是特地去顾公馆陪穗穗。
当初她怀孕的事情震惊了身边的人,包括陆庭楼。
他震惊、不理解,却没有质问过她。
即使如此,那一年陆庭楼还是常往顾鸢这里跑,顾鸢孕期反应严重的时候,陆庭楼没少陪她。在旁人看来,他宛如一称职的老公。
后来穗穗出生了,陆庭楼几乎是把穗穗视为己出。他很忙,但只要不忙就会来顾公馆看穗穗。
穗穗衣橱里的很多裙子都是陆庭楼买的。
玩具房里的大半玩具也是陆庭楼买的。
顾鸢早就说过狠话了,但是没有什么用。因为陆庭楼对她没什么逾矩的地方,一门心思都是在照顾穗穗,让她无话可说。
陆庭楼身边的人常说他,爱屋及乌。
陆庭楼确实做到了爱屋及乌。
今天顾鸢对陆庭楼是感激的,跟他说了声:“谢谢你了。”
陆庭楼失笑了声:“跟我还客气呢,穗穗小,总归是需要多一个人照顾。”
他隔着玻璃往里看了眼:“穗穗睡着了?”
“嗯,什么大碍,开了点药。等穗穗醒了再回家。”顾鸢话音刚落,旁边的陆庭楼就压下门把手推开了门。
顾鸢:“别……”
“穗穗醒了。”陆庭楼已经迈步进去。
顾鸢跟着进来,穗穗果然醒了,她看了腕表,也才睡了五分钟左右。
穗穗伸出手要抱抱,陆庭楼正要俯身去抱,顾鸢先了一步:“我来吧。”
“好。”陆庭楼让开一些。
顾鸢将穗穗抱起来,“肚子还痛吗?”
“不痛啦。”
刚才小姑娘肚子痛的时候,小表情都快拧出水来,恹恹的像被晒了的芭蕉。
现在又生龙活虎了。
顾鸢把下午的事情都挪了一下,把时间空出来陪穗穗。
现在要先回顾公馆。
她抱着穗穗从医院大厅走出来,身边并行的是陆庭楼。有电话打到顾鸢手机上,她不方便拿,陆庭楼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怀里的穗穗,让顾鸢方便接电话。
迟聿的车停在不远处,他静静看着那一幕——
男人抱着小孩逗乐,身边的女人在接电话,时不时拨一下小孩头上的帽子遮住阳光。
顾氏集团董事长未婚,可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一幕,生生刺痛了迟聿的眼。
他终究是回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