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八匹战马卷起尘土,身后吐蕃追兵紧追不放,杨靖回头看了下大吼道:
“当家的,那群吐蕃人又追上来了,要不要停下来弄了他们”
听到杨靖的话胡唐也回头看了眼,吐蕃骑兵离自己还有几里远,于是大声吩咐道:
“别理他们,现在只管跑,他们追不上我们”
又是一阵策马疾驰,胡唐他们的战马速度也不慢,身后的吐蕃兵迟迟不能追上他们,胡唐正心想只要跑下去一定能甩掉这群人。
这时候三胖突然说到:
“胡大人,不好了,我们右手边有尘土,看来他们又有追兵跟了上来”
在三胖的提醒中,大家才发现有一大队吐蕃骑兵正从侧面迂回包抄过来,隐约中有战旗飞舞,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数量不少。
胡唐心里碎了一口:
“狗崽子,来的倒是蛮快的”
成彪向四周看了看,坦荡的沙漠毫无遮拦,再这样下去大家就会在这里被围杀,他大声向胡唐问到:
“老胡,现在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堵上”
胡唐说到:
“先不管这些,都跟着我”
胡唐知道再这样笔直跑下去迟早会被他们从正面堵上,他马绳向左轻摆,带着大家向北边转去。
然而增援来的吐蕃骑兵也向北转向,还是死死的卡在胡唐他们外围,身后还有一群小尾巴紧紧吊在屁股上。
从天空上看下去,胡唐他们在中间,增援来的吐蕃骑兵卡在外面,后有一队追兵,在空旷的沙漠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弧形,外围的吐蕃骑兵还在不断向里压,意图压到胡唐一行人身旁。
有人会说,为什么胡唐他们先跑反而跑不过追兵?
知道群马效应吗,在长时间奔跑中,只要不是本身过于优秀,只要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是过于遥远,数量少的一般很难跑过数量多的一方,最后都会被追上,现在胡唐他们就遇上上这种情况。
随着时间推移,不但后面的追兵距离被拉近,连外围的增援也能看见身影,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一片。
成彪看了一下,足足有五六百之多,再次向胡唐询问到:
“老胡,还是不行啊,我们已经被这些家伙们卡死了外围“
胡唐侧眼一看,这五六百增援来的吐蕃骑兵默契的组成战阵,夹杂腥风正死死压在外围,作为头马那名旗手似乎也在向他回望,两人的眼神在虚无中碰撞了一下。
胡唐再拉马绳,又向左边再带一点,继续跟他们保持距离。
同时他还不停抬眼瞭望,他在寻找着什么,可是经过两次转向后,反而被后面追击的吐蕃骑兵先一步拉近距离。
当然,那群追击的吐蕃骑兵压根没有想过真的追上胡唐他们血拼,这些人早就被打破了胆,只敢吊在身后。
待到距离适当不停的射出箭矢,希望自己的箭多多少少干扰到胡唐他们,减缓胡唐的速度,让增援来的人有时间切到胡唐他们近身处,这样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稀稀落落的箭矢掉在四周,完全不能对胡唐它们形成威胁。
反而是杨靖看见距离差不多,又在顺风面,叫上狗子两人回首还击,偶尔还能将人射落马下。
再次被射中几人后,追击来的吐蕃骑兵只能又一次拉开距离,免得被顺风箭击杀,这样一来算是临时解决身后追兵,趁着这个时间,胡唐一行人不管不顾的低头骑马狂奔。
两次转向后的胡唐已经放弃了甩掉追兵,因为现局面不可能甩掉,他只是希望尽快跑出这平坦的地形,找到一个地形有利与自己展开战斗的地方。
几十年从军作战的经验让胡唐明白在这平坦的沙漠中,一旦外围的吐蕃骑兵形成攻势,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击杀。
又是一阵奔袭,沙漠还是那个沙漠,四周坦荡一片,连一块凸起的地方都没有。
天上红日当头,气温越来越高,马匹开始有疲倦的迹象,外围的吐蕃骑兵还借着这个时间压到两三里地的地方,眼力劲好的人已经能看见这些人身上精良的兵甲战兵,见此状的胡唐不经在嘴里骂了一句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胡唐心想道,跑了这么久不但马快累了,合适的作战地形也没找到,眼看着外围吐蕃骑兵马上就要摆出进攻姿态,再不做出决断就死定了。
胡唐咬了咬牙,最后向四周望了下,一拉马绳调转马头,大叫着:
“兄弟们,不能在往前跑了,跟我一起往回杀”
说完带着大家就往回跑,胡唐想的很简单,既然前路已经被堵死,还不如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搏出一片生机。
往回杀一定会跟屁股后面的追兵迎面碰上,必须突破包围圈。
胡唐他们此时默契的策马成燕队,手持兵刃杀了上去,追在身后的吐蕃骑兵压根没想到胡唐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顿时慌了神,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阵型全乱。
反观胡唐他们众志成城,怒吼着就是一个突击,慌乱的吐蕃骑兵只有寥寥几人拔刀应战,手忙脚乱中还有人想勒马而逃,这些想逃跑的人是真的被打破了胆。
就在这时,胡唐带人一个冲锋下,刀光瞬斩敢于应战的那几人,断肢横飞,人仰马翻,尽数死于非命,留下落荒而逃的骑马而去。
这场短暂的交锋落在吐蕃骑兵头马上的人眼中,对于自己人的不堪很是恼怒,眼中冷光闪动,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些敢于在敌人面前落荒而逃丧家之犬。
那头马上的人手语挥动,指挥吐蕃骑兵兵分两路,一队依然卡在外围压近,另一队跟他尾随紧逼,再叫人收拢逃窜的败兵。
对着这些敢于逃跑的人,任何临阵将领都不会手软,提前下好军令,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按军令斩杀并且连累家人,要么现在就冲上去挽回失态,至少还能保住清明不连累家人。
得此命令的这些人没得选,只能红着眼,像是发狂一样冲杀前去。
胡唐他们拔刀应战,尽管斩杀几人,剩下的还是悍不畏死,速度被这几人在次拖慢。
兵分两路的吐蕃骑兵在这个时间越压越近,两路人马就在两三百米开外。
眼看着骑兵合围,将会逃无可逃,在这万分紧急关头,憨牛一声大吼:
“当家的,胡兄你们先走,这里就由我憨牛来断后”
一锤敲飞身旁缠斗之人,他转身向敌杀去。
众人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知道现在总的有人去做,只是你我的差别罢了。
因为憨牛的原因,胡唐他们终得再次脱身骑马而去,憨牛一手一铜锤,立坐马上在回奔中叫到:
“你憨牛爷爷再此,来与俺大战三百回合再走”
就像憨牛说的一样,他没法决定出生,但可以决定怎么去死。
而这里就是他决定去死的地点,为了自己的兄弟他一无反悔,一人一马就这样杀进吐蕃骑兵战阵中,意图打乱他们阵型,为胡唐他们争取时间。
然而在指挥下,吐蕃骑兵只留下几十人应战,将憨牛缠在原地,其他的擦身而过,继续追击。
见此状憨牛一边举着铜锤搏杀一边破口大骂:
“你姥姥的,都是一群胆小鬼,全给憨牛爷爷留下来”
卷着尘土而去的吐蕃骑兵根本没有理他,依然紧追不放。
这不是憨牛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怒吼着咒骂着御马冲杀,想要杀出包围追上离开的敌人,然而吐蕃骑兵的缠斗让他不能脱身,只能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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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伊始,憨牛铜锤攻击半径中无人能活,只要一锤出击,必能将人敲于马下,或死或伤,不能再战,当可谓凶威浩浩,武勇一等。
在憨牛击杀数人后,吃到苦头的吐蕃骑兵知道此人不可力敌,随即改变战术。
每当憨牛骑马向一面冲锋时,同方向吐蕃骑兵依策马同向而动,让憨牛击杀不能,在由其身后的人袭杀,既无法摆脱缠斗,也无法在击杀一人。
左突右冲的憨牛再也无法摆脱骑兵战阵,反而劳力无获,而吐蕃骑兵却每每得手,一次次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憨牛不甘的咒骂,嘶吼,独战群敌,破开的皮肉向外翻出,鲜血随着铜锤舞动飞出。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个人再怎么武勇也勇不过一支军队,尤其是在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
被活生生拖在原地的憨牛声音越来越小,鲜血染红了衣襟,视线开始模糊,手中的铜锤更像是本能的在挥动。
等到时机差不多,趁着憨牛越来越迟钝时,吐蕃骑兵五六人从他背后拔刀刺出,五六把尖刀刺入憨牛后背,沾着鲜血的刀尖从憨牛胸前刺了出来。
刺杀憨牛后的吐蕃骑兵没有在耽搁于此,骑马而去,因为他们知道受此一击的憨牛断然不能在活下去。
憨牛一口鲜血喷出,牛眼怒瞪,手中紧握铜锤,他没有倒下,哪怕即将身死也牵挂着早已离去的好兄弟们。
他模糊的视线紧紧盯着离去的吐蕃骑兵,用嗓子嘶哑的喊着:
“回~~来,俺~~还没死,都回来~~跟~~爷爷~~再战”
红日下,憨牛身形挺拔,至死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