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拳国术社,洪震南正在整理最近的账目。
掌管着一个硕大的拳术协会,各门各派加上自己的弟子,方方面面都要打点,方方面面都要吃饭,虽然有些劳心劳力,难免会受到洋人的憋屈,但收入确实很不错。
“阿威啊,最近搞拳赛,兄弟们都辛苦了,这些拿去分给兄弟们!”
洪震南拿出一大摞钞票,扔给自己的首席大弟子,大弟子双手抱拳,面带喜色:“谢谢师傅!”
“过来过来,发工钱了!”
阿威拿着大摞钞票,一步三晃,走到了人堆当中,仔细的数出几张分给弟兄。
“拿着,这是你们的钱,师傅特意少下来了,以后练拳可要更加用心,不要整天东跑西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为大师兄,阿威还是很合格的,发放钞票的时候,也不忘了嘱咐师弟几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男一女缓步走了进来。
“请问,洪拳的洪震南师傅在不在?”
来的当然是齐山和叶子媚,两个人一如既往的精致装扮,穿的比现代上流社会的洋鬼子还要讲究。
特别是叶子媚的女仆装,很有后世的哥特风格,虽然是长裙,但仍然露出了一截小腿,黑色丝袜紧贴在皮肤上呈现出迷人的弧度,小巧的圆头皮鞋非常吸引人。
阿威抬头看了一眼,表情就冷了下来:“你是谁?找我师傅干什么?”
齐山看了看阿威和周围涌上来的弟子们,笑了笑:“我听说洪震南师傅的国术社,是面对所有人开放的,该不会是假的吧?不然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阿威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有敌意又怎么样?好好的华夏人穿的跟洋鬼子一样,还说你不包藏祸心?找我师傅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洋鬼子,要怪就怪你说话阴阳怪气,穿的人模狗样的!弟兄们,给我打!”
齐山嘴角一翘,双手背在身后,竟然不闪不避。
这帮小子总算是有点儿心气儿,还不至于对女人出手,叶子媚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这帮人就自动的忽略掉了她,所有人都冲向了齐山。
“住手!”
一声呵斥,将所有人都定住了,一个身材高大,却长得很敦实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
他体型圆润,却长了一张方形大脸,唇上有胡,颌下无须,双眼凌厉有神,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自然有一股猛虎下山的气势。
就好像身体随时随地在蓄着力量,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瞬间爆发出来一样。
洪震南看了齐山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叶子媚,似乎对他们的穿着习以为常,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微微一皱,扭头训斥道:“我教过你们多少次了,来者是客!成天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万一把自己的脑子都做成鱼丸卖出去了吗?都给我滚出去!”
阿威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回嘴,只是狠狠瞪了齐山一眼,哼了一声,带着众兄弟呼啦啦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齐山二人和洪震南。
洪振南淡淡的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洪先生的名声,我略有耳闻,洪拳的名号却如雷贯耳,所以想来跟你切磋一下!”齐山笑着说道。
“哦?”
洪震南上下打量了齐山一眼,有些失望的摇头:“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还没打过就轻易下结论,是不是有些武断?”
齐山轻笑着,右手单掌伸出,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形,气浪被直接带成漩涡状,形成了一个小巧的八卦,凝聚了零点几秒钟之后自动散去。
洪振南眼神一凝:“太极八卦掌?不对,但是这……”
齐山道:“怎么样?洪师傅现在有兴趣了吗?”
洪震南畅快的大笑三声,突然脚下一朵,整个人如一头熊般猛的扑了过来。
齐山道了一声来得好,右手揽雀尾直接将他的拳头荡开,左手如封似闭。
眼看着气流成型,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了自己的拳头一般,洪震南猛得一惊,当下变招。
齐山从容应对,一招慢过一招,就像是老太太打体操一样,可即便如此,仍然以诡异的劲道牵扯住了洪震南的拳头,让他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拐了方向。
洪拳本来就是钢拳,力道刚猛,速度迅捷,打起来如疯魔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
齐山的太极拳正是此路拳法的克星,从提手推手,右揽雀尾,野马分将云手,独立打虎,经济独立,双风贯耳,一路到左揽雀尾十字手,弯弓射虎,转身摆莲。
一路拳法打下来扯着洪振南在屋里转了三圈有余。
最后还是洪震南喝了一声,主动跳开,战斗才算结束。
洪震南急促喘息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拳?”
“秘传太极拳!洪师傅还看得入眼么?”齐山笑呵呵做了一个收力的动作,缓缓站直身体。
这个时候,洪震南才发现,齐山一路拳法打下来,身上的西装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褶皱。
再看他气定神闲的气息,洪震南终于将齐山摆在了拳师的位置上。
洪震南点头:“秘传太极拳,果然不得了,这种以快打慢,借力打力的手段,除了太极拳以外,其他的拳法也无法使用得如此圆润。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齐山抚掌笑道:“看来我总算有资格报名字了,好叫洪师傅知晓,我姓齐名山!”
“齐师傅,我承认你的功夫有资格交拳了,不过你想正式开门收徒,还需要走个过场。
请放心,武术协会是不会将好手向外推的,您的拳法武功,不会有任何问题,通过之后每个月只需要交100块钱,就不会有任何方面的麻烦!”
看着洪震南一脸认真的推销他的武术协会,齐山笑了笑:“我想洪师傅误会了,我的拳法乃是密传太极拳,既然沾了一个密字,那么自然不能开门授徒。”
“那么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切磋?”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目的,不过更重要的……”
齐山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徒弟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大声喊道:“师傅,你快去看看吧,大师兄又跟一帮人打起来了!”
“什么?在什么地方?”
“就在鱼挡,师傅!你也快点去吧,这次对手十分厉害,拿了一根竹竿,就将十几名师兄弟打倒在地,要是去晚了一步,大师兄他们恐怕要吃亏了!”
徒弟焦急的催促着,洪振南不敢耽搁拔腿就走。
“洪师傅,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齐山问道。
“想去就去吧!”
洪震南这个时候也没工夫瞎猜齐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就快速吩咐徒弟道:“叫所有人集合,不要带家伙!叫人去通知肥佬过来,打架斗殴的事没有他不行!”
徒弟连忙答应了一声,一溜烟跑没影了。
随后街道上就传来了急促的哨声,一堆服饰各异的小伙,火急火燎的从各个店铺,各个巷子口冲了出来,迅速在国术社门口聚集起来。
齐山通过无人机的上帝视角略略一扫,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翘了起来。
大哥就是大哥,不管在哪里都能聚集起来一批小弟。
眼前这伙人少说有200多个,一个个膘肥体壮,胳膊大拳头大,一看就是练过武术的。
鱼挡这里并不远,洪震南一马当先,后面跟着大部队。
一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半路带了几个人插了进来,两个人显然是熟人,只是对视了一眼,相互聊了几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齐山带着叶子媚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看着眼前这个场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叶问中的剧情。
这应该是双方第一次产生冲突的时候,两大高手正面对决,值得期待。
到达目的地,就看到一伙人正拿着长短不一的竹竿子,用力阻拦着洪震南的徒弟。
这一群徒弟红着眼睛吵闹,非要找中间两个人的麻烦。
“干什么!”
洪震南一声大喝,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大佬登场,气势辉煌。
洪震南一马当先,肥佬只是慢了他半步,身后则跟着洋洋洒洒将近200人的徒弟,一个个瞪着眼睛捏着拳头,好像要打人的样子。
中间站着的正是叶问跟他徒弟黄梁。
黄梁身上有伤,很明显是吃了点亏,叶问则一尘不染,仅仅鞋上有些泥土而已。
看看两边人的情绪,和黄梁脸上淡淡的得意,不用说肯定是叶问赢了,所以这帮人才叫嚣着要找回场子。
洪震南缓缓靠近,先是看了叶问一眼,随后对自己的徒弟呵斥道:“是不是你们又闹事儿?”
“师傅,不是啊。我跟他公平切磋,他带他师傅来闹事。”
说话的自然是阿威,右脸颊上有着明显红肿的痕迹,眼神时不时瞟向叶问,显然很不服气。
洪震南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去询问一问,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另一个人。
“金山找,学人做老大?”
金山找就站在叶问师徒旁边,刚才也是他突然出现将寡不敌众的两人救了下来,最后又带着兄弟控制住了现场,想让叶问师徒先走,没想到洪振南却提前到了。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到处找麻烦的刺头了,有了老婆孩子,只想挣钱过些安稳的日子。
一听著名老大洪震南这么说话,金山找有些慌,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只是发生了点小误会,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跟你商量商量吗?”
“你带着刀来跟我商量?”
“不敢不敢!”说着金山找陪笑着将手里两把刀递了过去。
都是在街面上混的,洪震南有多厉害,金山找心知肚明,为了有个安稳的日子,他现在可不敢轻易得罪他。
一看对方是这个口气,他立马就软了下来,脸上带着无奈之色回头给了叶问一个眼神。
那意思就是说,我已经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见出头鸟已经被打服了,洪震南也不难为他,直接摆了摆手将他打发掉。
这才正眼看向叶问:“你是哪门哪派?”
“洪师傅你好,小弟叶问,佛山咏春派,这件事起因是这样的,我徒弟跟你徒弟切磋,我徒弟确确实实出手重了,打伤了你的徒弟……”
此言一出,洪师傅大怒:“你是说洪拳比不上你咏春喽?”
叶问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谁批准你教拳的?你知不知道规矩?想要开设武馆,你必须得站出来,接受各门各派的挑战,在一炷香之内没有倒下,才有资格教拳!”
两人目光对视,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肥佬慢悠悠的走过来:“武馆有武馆的规矩,警局有警局的规矩,你们打架闹事我就得管,把这两个混球带走,我手上还有一副手铐,把金山找这个混球也带走!”
话音刚落,几个手下就上前要抓人。
此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慢来慢来,既然都是武林中人,又何必再麻烦警察?”
肥佬回头吼道:“是谁在说话?老子要抓人,我看谁敢阻拦!”
齐山分开人群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虽然齐山已经长得很帅了,可是众人的目光多数都集中在叶子媚的身上,学校附近几百号人全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呢,眼前又只有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
叶子媚面若冰霜,眼皮都不抖一下,似乎对目光没有任何感觉。
叶问也是惊了一下,最后才看到齐山,惊道:“你……”
齐山笑着拱手:“叶师傅,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齐先生!”叶问连忙拱手回礼。
齐山扭头对洪震南道:“这次只是个小冲突,最多算是意外,洪师傅给我个面子,就不要揪住不放了吧,我正想找你们两个有事,难得一起遇上了,不如找地方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