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在敲响青铜编钟,从深沉厚重到清透尖细,零零碎碎的声音找不到源头,仿佛是从心中响起。
散碎的乐符跳跃组合成曲,形成清脆明亮悠扬动听的旋律。
仔细听,心中不由浮现天帝成婚众神来贺的画面。
那天帝的气息络迦感到似曾相识。
不是亲近的熟悉感,而是如同碰见天敌般畏惧害怕,恨不得把自己关进小黑屋里,让别人看不见。
络迦努力克服本能,想要看清画面中新郎的容貌,辨识气息的波动频率。
但越是认真看,画面越是模糊不轻,气息也扭曲驳杂。
络迦胸口发闷,脑中翻江倒海般疼痛。
婚礼画面变成了无序跳跃的斑驳色块,编钟旋律也从悠扬动听变成暮鼓晨钟一般的重锤大响。
“咚……”
“咚……”
“咚……”
钟声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敲在络迦的识海中。
“呃……”络迦咬着唇,捂着头呻吟。
青叶反应最快,抱住了络迦:“阿火,快打开浑天仪。”
“几等?”火老师也顾不得安检期间不能干扰法则的规矩,拿出了俱乐部配备的浑天仪。
青叶给络迦检查:“先开最高等,然后慢慢降低,让她逐步适应,只设定覆盖她单人。”
“放下!不能开!”
阻止火老师的不是安检通道站岗的防卫骑士,而是排在几人边上的一个老人。
“老前辈。”西猫拦住扑过来的老人:“我家孩子是来参加诸青综法大奖赛的选手,还未成年,属于特殊条例,可以使用浑天仪,您看防卫骑士都没阻止。”
“哎呀!”老人跺脚,突然拍了拍袖子,他衣袖上贴着的蝴蝶飞了起来,穿过封锁,飞到了络迦头顶。
青叶等人一惊。
悠扬悦耳的歌声响起,蝴蝶在唱歌。
黑色的凤尾大翅蝶,身躯是拇指大小的少女,蝴蝶少女捧着心口,一脸慈爱的朝络迦唱歌。
络迦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缩成一团的身体渐渐放松,脸上痛苦的神色也在逐渐消退。
火老师拿着浑天仪:“还开吗?”
青叶手放在络迦头顶:“先等一等。”
浑天仪虽好,但就像温室的玻璃罩子,虽然阻隔了外面的风雨,但也限制了树木的成长,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
就算是络迦自己,也更倾向于不借助外力,独自适应外界的法则变化。
每一次的适应过程,都是对自身法则的打磨和锤炼。
蝴蝶少女的歌声很轻柔,所用的语言并非通用语种,但歌声蕴含的意思众人能够辨识,好像是妈妈的睡前歌谣,出现了几次‘宝宝’‘乖乖’等字样。
老人在圣音大界似乎挺有名气。
蝴蝶少女一出来,引起喧哗,不少人聚拢过来,还有人冲老人索要签名,守卫骑士为了维持秩序,将老人和络迦青叶带去特殊通道。
青叶抱着络迦,朝老人行礼:“多谢前辈。”
老人摆摆手:“我就是看不得孩子被糟蹋,外界人很少有觉醒乐灵的,你们误以为她是法则排斥反应过度也正常。”
“觉醒乐灵。”青叶不解:“这不是圣音人特有的天赋?”
边上的守卫骑士替老人回答:“我们圣音人的乐灵一般是伴生物,只有那些血脉稀薄或者诞生在外界的才会通过法则刺激来觉醒乐灵,这孩子应该是有圣音血脉。”
青叶暗自摇头:不可能。
络迦来自宇宙大融合前的红叶界银河地球,那时甚至还没银河帝国,圣音大界对外开放也是从造化时代开始……
最主要的是,络迦是纯血人类。
宇宙成型阴阳交汇时最初诞生的人类,也是最早的本源道体,没有强壮的身躯,没有天生的神力,只有超高的悟性,以及能与万族繁衍的能力。
蝴蝶少女唱得累了,飞回老人肩膀歇息,脸上还满上委屈神色,指着络迦无声朝老人告状。
“这孩子的乐灵不一般。”老人眼神发亮,用手指抚摸蝴蝶少女的翅膀,灵光从指间溢出,那双耷拉的翅膀变得抖擞起来,金色的凤眼也变得光芒闪闪。
蝴蝶少女双手叉腰,重整旗鼓,凌空飞到络迦跟前,再次高声唱歌。
这次唱的不是睡前歌谣,歌声轻快活跃,仿佛孩童呼朋唤友在嬉戏玩闹,捞鱼斗草爬树摘果子,孩子们玩得真开心呀。
络迦自从歌声响起后,疼痛和不适逐渐退却,但体内有东西蠢蠢欲动,识海中的精神核心也摇摆不停。
“哇”
络迦心中翻滚,识海中的豆苗也摆脱缠绕在身上的东西,张嘴一吐,吐出一团白光。
老人欢呼:“出来啦!”
白光在空中飘浮不定,光芒渐渐收敛,化为一颗珍珠。
珍珠?
老人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乐器?”
鸽子蛋大小的滚圆珍珠,莹白中泛着淡淡绿色,络迦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当初吞了天誉战灵五彩石后形成的珍珠!
青叶也认识,对觉醒乐灵之说有些怀疑起来。
老人蹲在络迦跟在,雀跃的盯着珍珠却没有伸手碰触:“你这是什么乐器?”
络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蝴蝶少女绕着珍珠飞呀飞,悄悄伸手想要摸一摸。
络迦心中一动,珍珠凌空滚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老人笑了:“啊,是铃铛!”
络迦觉得奇怪,伸手抓住珍珠摇晃,叮铃的声音却消失了。
等络迦松开手,珍珠却自己滚出掌心,左翻右滚的窜到络迦身后躲起来,一路叮叮铃铃不停,声音有快有慢有高有低,还带着旋律很有节奏。
“刚诞生就这么有灵性,你的乐灵很不错,要好好爱护珍惜他,这可是比道侣还可靠的一辈子伙伴呐。”
老人笑眯眯的仔细打量络迦:“我刚才说错了,你没有圣音人类血统,而是身怀世界气运,乐神钟爱有气运的孩子。”
老人听说络迦是来参加比赛的综法灵修,了然的点头,招手收回蝴蝶少女,然后背着手在守卫骑士的护送下离开。
络迦和青叶回归大部队,在大家的询问中拿出珍珠。
“这就是乐灵啊,会唱歌吗?”
胡衣伸手想要戳一戳珍珠。
珍珠一移,从络迦掌心飘到了肩膀上,还转呀转用几根头发缠在身上,似乎想躲起来。
西猫问络迦:“是你控制它的吗?”
络迦道:“没有,他有灵性,自己会动。”
火老师凑过来:“但是完全感觉不到精神波动,他是依靠什么来思考?移动的时候也没有力量外泄,很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