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忙蹲下身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帮老板收拾四处散落的小吃。
好在摊子上都是一些烤豆腐红薯等干货,收拾起来比较容易。
“噫!怎么又是你?”正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人影在我面前蹲下来。
我蓦然抬头,一张不算熟悉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傅君辞……”
我眼前浮现出那天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刺激沈修慕的画面,虽然他的本意或许不坏,但因为那些话我挨了一顿打可是铁打的事实。
所以,我压根不感激他,甚至还有些反感他的自以为是。
“每次见面,你不是在惹麻烦就是在惹麻烦的路上,林女士,你我的缘分是你提前写好的剧本吗?”
傅君辞笑着,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阳光洒在他线条清晰的精致五官上,衬得他深邃如幽潭的双眸里流光溢彩。
我面无表情的甩开手。
“没错,我是编剧,也是导演,我就一吃饱了撑的傻子,在您老人家面前拙劣地表演一幕幕拙劣地闹剧,就为了引起您老的注意,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
“啧啧,火气不小,刚吃了炸药?”
傅君辞浅笑,双颊的竖酒窝轻轻浅浅储满阳光,这是久违的阳光的味道。
恰在此时,商贩的小吃收拾好了,上来跟我谈赔偿。
“我看你刚从医院出来也没什么钱,就赔我三千块吧,不多!”
小商贩惯会察言观色,见新来的傅君辞穿着不菲,又跟我关系不错的样子,还当来了冤大头,开口就想讹诈。
“好!”傅君辞不愧活在霸道总裁剧里的男人,掏出钱包就要付钱。
然我一想到他这一赔不要紧,债务最终却是要落到我头上,于是伸手一把抢过他的钱包,冷笑道:
“承蒙傅大医生看得起,每次都高价出席我的表演,但今天这种小场面,就不用傅医生出钱了吧?当我请你的,OK?”
“嗯?”傅君辞挑眉,退后一步,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我,“请!”
我冷哼一声脑残,转身看着小商贩:
“这么点东西要我三千块钱,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
小商贩眼神躲闪:
“你撞了我的摊子,给我的生意造成了损失,我给你要三千块钱已经是良心价了,你是不是不想赔?”
“赔啊!怎么会不想赔?”
我说。
“不过既然要赔钱,咱们也得赔清楚些。”
“刚才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数过,你落在地上的红薯有六个,四元一个总共二十四块;落在地上的豆腐一百二十颗,五块钱十颗,那就是六十块,六十加二十四一共八十四块,没错吧?”
“我看你也不容易,给你一百不用补,但如果你还是坚持原价要三千,那也没关系,咱们现在就报警,谁是谁非,让警察来给我们个公断,怎么样?”
“你……”
小商贩被我条理清晰的陈述弄得一愣一愣地,大概他也没想到我看着恍恍惚惚的样子,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当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说:
“行行行,你说多少就多少,赶紧赔钱走人,别打扰我做生意!”
“这还差不多!”我麻利地掏出一百元人民币递给小商贩,转身离开地摊。
“那些东西又不是你一个人在收,你怎么知道总数有多少?”
离开地摊几步,傅君辞追上我开始问。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真的去数地上的东西。
“好歹我林清雪也是首都名校毕业,地上掉了多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需要数?”我白他一眼,这才想起,毕业名校这件事,被我遗忘多久了?
我出身农村,自幼因为读书的事情百般受气,好不容易凭着刻苦好学考上首都一流名校,等待我的却是亲人的冷嘲热讽,人身攻击。
要不是因为遇见沈修慕,大学四年我是撑不下来的。
那时的沈修慕年轻帅气,整个人充满阳光和活力。
虽然就读的学校离我很远,级别也差很多,但是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从来没少过。
电话里听见我感冒了,他乘坐火车千里奔袭,只为给我送上一杯温水;我说我一个人在异乡求学很孤单,他怀抱一棵仙人掌坐五小时飞机,只为给我送一份慰藉。
有人说习惯了黑暗的人最见不得光明,对我来说,当时年少的沈修慕,便是我生命里那一抹独一无二的光。
所以大学一毕业,我就跟他在一起了,两个人结婚生子,一路从校服到婚纱,从缠绵到冷漠。
如今,沈修慕已不是当年的沈修慕,离开了父母孤身在外,生活的重压下他一身戾气,张牙舞爪;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婚姻的鸡毛蒜皮里,我也满心疲惫,心力交瘁。
“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次又是谁病了?”
傅君辞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拉回来。
这里属于市中心的医疗区,以小吃街为分界线,左边一公里左右是省第一人民医院,也就是上次我带尚尚来打针的地方。
右边是全省最著名的儿童医院,再往前走大概八百米,又是我刚才所在的妇幼保健院。
平时来这里买东西的大都是医院家属或病人,傅君辞有此一问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地窜上来。
“什么时候医院的业务这么轻松了?大白天的大街上四处逛!爱岗敬业你没有,煽风点火你在行。傅医生,加班加点的医生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清闲的还真没见过!”
我冷笑,蛮不讲理就是一通抢白。
“我说,林清雪女士……”
傅君辞苦笑,“好歹我也帮过你几次吧?为什么你每次见我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人身攻击?还有……煽风点火,这个词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我扇了谁的风点了谁的火,你倒是说说看?”
“你没有煽风点火?”
我嘴巴子一张,差点就要把事情抖出去,然而家暴这种事情说出去总归是丢脸的,我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他口无遮拦导致我挨了一顿打吧?
“算了,懒得跟你说!”
我一口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干脆胡搅蛮缠:
“觉得我不会说话就不要跟我说话好了,我又没有求着你,傅君辞,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跟我这个有妇之夫保持距离是对我最好的尊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