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肆!”
宣王妃荆玲琅被下人堵在门口不能出,脸色恼怒。
“王妃息怒。”守门人不卑不亢,“如今朝局动荡,依上官的意思,王爷与王妃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上官?”荆玲琅眼神一冷,“哪个上官?
是侯刺史还是荆司马?”
“宣王妃。”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前。
荆玲琅看向那身影,一时发怔。
鱼向文摆了摆手,“我陪王妃出去走走。”
守门的人让开了路。
荆玲琅回过神来,心却沉到了谷底。
清寂的小道上,荆玲琅与鱼向文一前一后慢步走着,再落后十几步,跟着两人的随侍。
“你有什么想说的?”荆玲琅问。
“王妃有什么想问的,鱼某知无不言。”鱼向文答。
“好。”荆玲琅顿住脚步,看向鱼向文,“鱼家,现在是站在哪一边?
怡王?陛下?还是其他的亲王?”
鱼向文看着荆玲琅,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是……”荆玲琅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们鱼家……不,不可能。”
鱼向文转开目光,“我表妹西月,是枫国国君的准皇后。”
荆玲琅闻言,只觉世界一静。
猜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偏偏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鱼家,闵家,要叛国!”荆玲琅艰难地道。
鱼向文看着远处,“如果宣王妃一定要分个事非黑白,那也可以这么说。”
荆玲琅沉默了一阵,“那现在是要将我们怎样?杀了吗?”
鱼向文摇头,“以杀止杀,对宣王还犯不上。
易鸿雄才大略,他的目光没有这么短浅。
如果真的想杀你们,你们就不会活着到青城了。”
……
“这……这……”
听了云乡伯的话,宣王徐感庆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乡伯放下棋子,“其实王爷也不用觉得为难,你这样做,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南境百姓。
将来尘埃落定,大家只会夸你仁心厚德,你与王妃、世子,也能安享下半生的天伦。
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徐感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父皇他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云乡伯道:“我想,岚国陛下应该是一位识时务的君主。
况且,他当年不也逼迫明宗禅位了吗?
或许,这便是往日因,今日果?”
徐感庆默然许久,起身向云乡伯一揖,声音微弱地道:“我只是无用的亲王,如果能为天下太平出一份薄力,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保我妻儿平安,放我父皇一马。”
云乡伯回以一揖,“宣王深明大义,我主自然应允。”
徐感庆回到卧房,看到王妃荆玲琅心事重重,便道:“王妃,恐怕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荆玲琅看向徐感庆,起身伺候,“王爷心中有了决断就好,妾身誓死相随。”
徐感庆握住荆玲琅的手,“其实,自从被父皇废庶之后,一路南下,我想了很多很多。
从小到大,我都是活在母后的期望里,希望能得父皇看重。
其实从内心,我并不想与怡王争……”
“妾身明白。”荆玲琅安慰道:“既然如此,王爷便在这青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静静心也好。”
两人相视一眼,无声叹息。
说到底,一家人如今的状况,就有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操控罢了。
至于最后,对方会不会兑现承诺,他们也不敢肯定。
毕竟,他们的力量如此弱小,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
为了家人,他们也只有答应了。
……
浦城。
何府。
“你怎么又回来了?”
忠勇公何元正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孙女何念念,只觉得脑仁疼。
明明是嫁出去的孙女,怎么比出嫁之前还多时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扑嗵”一声,何念念跪在何元正面前,脸色一本正经,“孙女来请罪。”
“请罪?”
何元正问,“请什么罪?”
何念念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元齐,低头答道:“陛下已下旨恢复宣王爵位,并命他镇守青城。”
何元正一脸疑惑,“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值得你特意跑来一趟亲自告诉我?”
何念念摇头,“孙女想说的是,宣王名义上是在镇守青城,实则,已经被扣押在青城。
一言一行,皆非他所欲。”
何元正目光一沉,“什么意思?”
何念念一拜。
这时,何元齐在旁边出声,“意思就是,宣王即将分割岚国,南北对立。”
“什么!”何元正嗵地站起了身,目光在何念念与何元齐两人身上流连,“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到底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宣王即将分割岚国是什么意思?他被扣押在青城,一言一行皆非他所欲,又是什么意思!”
何元齐回答,“就是兄长想的那个意思,岚国要变天了。”
“你……”
“还有一件事,未曾向兄长禀报。”
何元齐起身,走到何元正身边低语了几句,何元正当即变了脸色,身体摇晃了几下,抬手就给了何元齐一巴掌,“你……你大逆不道!”
何元齐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目光直视着兄长何元正,“我是大逆不道,事情已经如此,怡王败局已定,兄长想要亲自出兵,力挽狂澜吗?”
“我……”何元正抚着胸口,愤怒难当。
何元齐接着质问,“兄长是要让何家也分裂,成为一世的仇敌吗?
亦或者,现在便向怡王或是陛下告密,置姚城数万出生入死的兄弟于死地!”
“闭嘴!”何元正抓起一只杯子重重砸在地上,“出去!都给我出去!”
何元齐一揖,拉着何念念出了门。
门关上后,何念念有些担忧地道:“祖父那么激动,会不会气坏了身子啊。”
“放心吧。”何元齐脸色倒是平静,“这么多年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些事情是我们搞出来的罢了。
其实他骨子里,最念的还是那帮陪他出生入死的战场兄弟。
只要想通了这一层,他也就不会再执拗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想要翻盘,也只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他还不至于将何家上下都拖入泥水。”
何念念一撇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何家上下,最可怕的人,其实是二叔祖你。”
“臭丫头!”何元齐拍了何念念一脑门,“赶紧准备去,时机到了,咱们何家也该动了。”
何念念变地兴奋起来,“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