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随着肚子一阵痉挛，痛醒了蜷缩在炕上的杨淼，他皱着眉头起了身，端起昨日放好的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想要以此镇住肚里，然而却适得其反，要比得刚才更难受了。
不再肚痛之后杨淼耷拉着脑袋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感觉了一下时间，轻轻把腰带往外拉，肚子收了收，便把一个头一样大的碗顶在了腰带上，随后缓缓走到了门后，双手贴在了门上。
“咚——咚！咚！咚！咚！早睡早起，保重身体”随着更夫手中锣响，杨淼嗖的一声冲出门去，直奔金山寺，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拼命的时刻。
随着寺庙越来越近，人却是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干！”杨淼咬着牙喘起了粗气“明明老子跑得那么快。”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金山寺的和尚每日卯时都会在门前布施，如杨淼这般生活不能自理的孤儿和氓流们便早早的来到金山寺的门前等着僧人们出来施舍粥吃。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八个壮实的僧人们便提着牛一般大的桶走了出来，随着盖子被打开，一股子米香便悠悠的飘了出来，使得饥肠辘辘的人们咽了咽口水。
“细狗细狗！”听到有人叫自己，杨淼回过头去，看见是个与自己同样消瘦的同龄人在叫自己的小名。
“你每天都排那么前，今天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昨天我偷到了千金楼头牌的手绢。”边说那人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抹艳丽的朱红色，与他穿着的已经快变成黑衣服的蓝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了不了，我杨淼不近女色。”杨淼身体素质一般，但是脚力和眼力却非常出色，看到手绢上带着一根卷曲的黑毛，杨淼嫌弃的摆了摆手。
说话的人叫小名叫做“瘦猴”，和杨淼的“细狗”有这异曲同工的意思，拒绝掉瘦狗以后，杨淼看着前面的队伍，虽然排的很靠前，但是等待的时间却无比的煎熬。
终于快到自己了，杨淼把两只手放在裆部，紧了紧肚子，头一样大的碗从腰带下落在手上，手里虽然有动作，但他的眼睛却是始终盯着前方。
八个壮实的僧人把粥拿了出来后，在施舍的却是一个高高瘦瘦，身着黄袍的老僧，每每给人舀完一勺粥，他都会说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别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装粥的大桶，而杨淼在队伍中看着老僧啧啧称奇，只因这个老僧在布施时全程双眼微闭，却是能精准的把粥舀到每个人的碗里，似乎就是知道他们的碗端在那个位置一样。
杨淼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老僧的动作，他曾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僧没有完全闭上，还留有一条缝，但是以他的眼力不管怎么看，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老僧的眼睛。
打饭打到了杨淼，老僧也是不偏不倚的把大勺子放在大碗上方，勺子略微倾斜就把粥倒入碗中，“南无阿弥陀佛”老僧又念了一句，杨淼也在这一句后坐到了一边。
“嘶，不对劲啊，今天要饭的怎么这么少”杨淼撇到队伍发现人比以往少了很多，一边吹着碗里滚烫的白米粥一边想着鬼点子。
看到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便不再犹豫，眼睛一闭嘴一张，滚烫的粥就直接滑到了胃里，然后把碗舔的干干净净。找了个沙土多的地方滚了几圈，又抓起一把土往脸上抹，刚才白净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小乞丐，而后又悄悄排到了要饭队伍的最后面。
又一次排队随着离老僧越来越近，杨淼的内心也激动了起来，最终还是轮到了杨淼，看着老僧手里的最后一勺粥，杨淼的笑容愈发的猥琐起来。
杨淼紧盯着老僧手中勺子的米粥，可是却迟迟没见粥落入碗中，于是往勺后看去，只见老僧闭上的双眼在不知何时睁开了一只，幽幽的看着想要图谋不轨的杨淼。
看着老僧那只眼睛杨淼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可是最终那一勺粥还是落入了杨淼的碗中，感到手中有动静杨淼于是立即跑走了。
“呼！”走出来后杨淼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和那个老僧对视太有压力了，现在想想依然感到害怕，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回想，便把目光继续放在了粥上。
在寺庙不远处吃完之后杨淼才站起身来离开，不为别的，这附近同样的人很多，如果离开金山寺太远，难免被偷被抢，所以就在施粥不远处喝完是最安全的。
杨淼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在房子附近的公用的井里打了几桶水。
吃力的提着几个水桶回到了房子里，用水洗干净碗和衣服。随后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手中的水桶便直接扣在了头顶上，冰冷的井水冻得杨淼直打抖，他边抖便搓洗着身体，等到身体干了他就继续发着呆给自己做心里准备，做完以后再往身上浇水，有时浇到一半又觉得受不了，又要给自己心里加油鼓气，一个澡愣是洗洗了半个多时辰，给杨淼的手和脚都泡肿了。
杨淼洗完澡走到院子，发现几只麻雀在这“叽喳叽喳”的叫着。
杨淼光着屁股腚，一个大跳向前扑去，伸手欲抓住一只小鸟，鸟儿很有灵性的一个虚晃飞往另一边。
可是这怎么能逃过杨淼的眼睛，杨淼的手顺畅的拐了个方向，最终抓到了小麻雀。
小麻雀在杨淼手中不安的乱动，甚至想要低头咬杨淼的手指。
杨淼笑了笑，轻松化解小鸟嘴缘的一次次进攻，用手轻抚麻雀小小的头，直至小麻雀不再紧张，舒展一般的躺在杨淼手中，杨淼这才放开攥着的小鸟。
小鸟轻轻一跳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杨淼，而后飞走，去追逐其他的鸟儿。
“哈！”呼气总是会让人感到轻松的，穿上另一套衣服，蜷缩在被窝里的杨淼想到这个放松的方法后，又赶忙呼上了几口气，随后得意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自己实在是聪明过人，竟然能发现这种方法来放松心情。
看着天花板杨淼双眸放松，心思放空，随后闭上眼睛直接睡着了。
……
一觉起来之后时间来到了晌午，杨淼拿起碗又匆匆的飞奔出门，不过这次他的方向不再是金山寺，而是主街道。朝廷会在晌午时分在主街道进行施粥。
又是漫长的排队等待，杨淼领到粥后依然是直接坐在一边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比起金山寺施舍的粥，朝廷给的就像水一样，半碗粥都喝完了也没见着几粒米，也不知道是国库见底了，还是哪个该死的贪官污吏的所作所为。杨淼想到这气得不再一口一口抿了，直接将粥水一饮而尽。
喝完粥水杨淼照旧回到家把碗洗净，随后吃好睡饱了的杨淼闲来无事，于是在各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秣陵城并不热闹，但是气候宜人，两者加在一起会吸引一些商贾，他们大多喜清静，并且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了，总之就是劳碌了大半辈子，想找个地方悠然度过后半生。
“可是谁会嫌钱多呢？”看着几座与小城格格不入的建筑物，杨淼忍不住喃喃道“说是想过上书里悠然自得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终究还是抵不过商贾的本性啊，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挣钱罢了。”
不过人本来就是爱往人堆里挤，不为别的，就是去凑个热闹，何况对于杨淼这种一天到晚只能吃稀粥的人来说，这种地方看着就很“高级”。
来到门口只见上面写着“荟萃楼”几个大字，杨淼挠了挠头“荟萃?群英荟萃的荟萃吗，可是这好像是处食肆啊，取个‘客来安’‘归林居’啥的不比这吸引人吗?”
不知不觉间杨淼开始感到疑惑和好奇，特然他猛地嚼过味来：令人感到疑惑和好奇的，不正是最吸引人的招牌吗？
说真的，杨淼很想进去，可是兜里没子，而且自己一个未达及冠的小毛孩进去被人发现不得踢出来，心里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屋里飘来的一阵阵香气缠住了这双脚，看着人来人往的食肆，他跟在其中一伍人背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可是当人走了进来才突然回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铜板怎么办，难道只是进来看个热闹?况且不开桌空站着，估摸着也会被人扫地出门的。
杨淼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眼睛定格在了一个桌子上，桌子边围着三口人正有说有笑的，一男一女带这个和自己等同大小的孩子。男人笑眯眯的，留着一撮八字胡身着一身黑色衣服；女人面容姣好，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就那么盘在头上，一身行头很是好看；小孩则是肥肥胖胖，但是脸却黄黑黄黑的。
经过专家杨淼的鉴定，这家子一定是有钱的商贾家庭，原因无他，因为男人身着粗绸黑衣，是国家为了限制打压商人而规定要穿的衣服，而且老婆很好看，那么毫无疑问是很有钱的商贾。
可是怎么混进去呢?杨淼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才能吃上饭，而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清了清嗓子。
“土子兄你也在这吃饭啊。”杨淼走上去，脸上摆出了四分惊讶，三分开心，两分热情，一分狡诈。
胖小孩看见来人不认识，并且在跟自己打招呼，腼腆的回应着“是啊，你好你好，请问你是……?”
“哎呀，我是东塾的姜淼啊，你不记得我了？”杨淼知道商人子嗣不可能在东塾，所以就胡诌了一个身份。
“东塾的同窗啊，我说怎么瞧着面生呢，还有我不叫土子。”一听是东塾的同窗，小胖态度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恭敬了几分。
“哎呀，我们东塾的人啊时常在讨论你，说你肥肥胖胖的很可爱，而且你的脸土黄土黄的，我们就称呼你做土子了。”杨淼拼命憋住笑，看着对面圆球上的两条缝假装在跟他对视，但是其实根本看不到眼睛。
“原来我们家文瑞在塾里这么有名啊。”漂亮妇人见到自家孩子在东塾也很受欢迎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胖的头。
“可不是嘛，我这么可爱，到哪里都很受欢迎的啦。”听到母亲在夸自己，小胖头仰得老高了，那个肥肉一抖一抖的，像一坨龟苓膏似的，杨淼感觉自己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哈哈哈。”杨淼伸出手也捏了捏小胖的脸“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激动了，近看土子兄更加可爱，对了，要不然我就请土子兄吃这顿饭吧？”说着另一只手就往口袋里掏。
“遭了，出门忘记带银子了。”说完杨淼又往身上摸了个遍：“哎呀，真是太不小心啦，本来还想请土子兄吃一顿饭的，毕竟在我们那你可是大名人呢，在塾里说我和土子哥一起吃过饭也是很有面子的。”
说完话的杨淼装出一份一脸失落的样子，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莫走莫走，既然小公子忘记带钱了，想必也是还未有东西下肚吧？不然这顿就先由我们来请，下次再换过来。”
一直在后面看着的男人终于开口了，看杨淼说话不带本地口音，大概率真的是来自东塾的学生，于是开口留客，毕竟就算不是，请别人吃一顿饭也要不了太多钱。
“这……不好吧，我父母一向教导我出门在外要多请客，广交好友，怎么好意思…”
“没甚不好意思的，小公子若觉得实在是碍于面子，不妨说说自己在东塾的趣事。”
看来男人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是东塾的学生，毕竟自己这一身行头看着也确实不太像书香门第或者达官显贵家族中出来的，但是没事，杨淼最会的就是编故事了。
“那便麻烦了。”说完杨淼送拳弯腰行了一礼。
“小二！过来点菜！”
听到男人这句话杨淼心凉了半截，自己根本就没来过，怎么懂有什么菜，如果问有什么菜，那么就直接露馅了，毕竟这小小秣陵城，商务一些的食肆就那么几家，这“荟萃楼”建的这么有气势，显然也是有身份的人都会常来的。
“没事的叔叔，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不能挑食，记得有一次小弟挑着碗中肉吃，气得父亲随手抓起一本书追着小弟打，所以随意点一份吃食就足够。”
即使话说出口杨淼依然心中忐忑，如果男人再问自己要吃什么菜自己应该作何回答。
“小二，多添一双碗筷，还有再来一份，额不，两份东坡肉，还有一份烧白菜。”
一听到父亲要的是两份东坡肉，小胖就知道一定是给自己也点了一份，果不其然，点完菜的父亲瞥了自己一眼，小胖开心到连眼睛缝都看不见了。
点完菜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朝他们目光所向看去，是一位说书人在讲故事，杨淼也听过几次，自己一个人悄咪咪在墙外听，也有几次混进场子，猫在一旁听，但是都没有这个人讲得好。
说书人讲的故事很精彩绘声绘色的，让人感觉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整件事一般，等到说书人喝掉茶抖了抖袍子，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好。
等到这时菜也上好了，是直接就上好了，小二一只手伸的老长，整只手臂上都摆满了菜，到了桌边的时候微微下蹲，保持手与桌子齐平，双手一抖，四菜一汤一面就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最后的东坡肉原来顶在头上，小二头一歪就掉在了手上，看得四人啧啧称奇。
待到吃饭的时候却没有人动筷，男人看向杨淼“小公子为何不动筷?”
“家中都是长辈动筷，我们才能跟着一起吃。”
“哈哈哈，这里不是在家中，小公子可以不用在意那么多礼节。”
“那便不客气了。”杨淼说完便动起了筷子，看着面前的两块肉，想必这就是男人口中的“东坡肉”了，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油水和香气充盈整个口腔。
杨淼感觉下一刻便要露出狂野的姿态了，为此只能用说话分心才能勉强维持住形象：“我的一位同窗，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偷吃糕点，但是吃得太认真，于是整个内舍的同窗以及老师都盯着他吃完糕点，直到他回过神来……”
说到一半杨淼端着碗停下了手里和嘴里的动作，看着对面的三人，小胖端着碗埋头苦干。漂亮妇人细嚼慢咽的看着杨淼说话，随后夹起了另一块东坡肉放入小胖的碗中，又摸了摸小胖的头。男人听到是内舍点了点头，似乎是终于信服了杨淼真的是来自东塾的小胖的同窗，随后看着像猪吃食一般的儿子拿起筷子在小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随后杨淼又捧起碗开始边吃边说：“回过神以后他拿出其他的糕点递给老师，问老师‘给你糕点吃你就不能罚我了’老师更气了，在他手上打了好几扳戒尺，又罚他出去提着两个大水桶，谁知道他还藏着糕点，在门外偷偷吃又被老师发现了。”
杨淼抬起头又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小胖第一个开口了，他捂着被男人用筷子敲打的地方好奇地问“哇，好厉害啊，他是怎么能藏这么多糕点的，我也想学。”
“你小子就知道吃，我平时让你读书你不读，你要是能像你这位小公子这样机灵点就好了！”男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胖儿子放下筷子，食指中指并拢弯曲在小胖头上又来了一个爆栗。
妇人看见了赶忙捂着儿子的头安慰：“不要打了，给宝贝儿子脑子打坏了怎么办，乖儿子不哭，来给妈妈吹一下，呼呼呼。”
安慰好小胖以后，小胖似乎也激起了讲故事的心，滔滔不绝的跟母亲说着自己在私塾中的事，故事远没有杨淼说的精彩有趣，但是妇人却听得很认真，边听边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笑的像花儿一样，见到小胖不吃饭一直讲话，妇人又端着碗把饭菜送进小胖嘴里，边听边喂。
杨淼看到这一幕愣了许久，接着继续往嘴里扒饭。
在杨淼快吃完饭的时候从刚刚说书人所在的台上走出一个人，身材矮小，但是上半身却宽的夸张。
“诸位吃得可还好啊?想必诸位有许多都好奇我们这招牌的由来吧，没错招牌的‘荟萃’正是取自群英荟萃……”那人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食客。
“诸位没发现吗，从刚才的说书人到端菜的小二，无一不是身怀绝技，以及厨子做出来的菜也是比较外头要美味不少。但是只是有这些人就足够自称‘荟萃楼’吗?”
矮人声音清楚的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之中，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并不刺耳，离台最近最远者深有感受，于是就形成了两股人，一伙子人说着还不够，一股人又说这便足矣，其中便有着杨淼。
“觉着差点意思也没事，想必诸位都晓得我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没错，我们‘荟萃楼’接下来还有一场表演带个在座的诸位。”
言罢，那矮人便佝偻着身体走下了台，接着上来了两个人开始边打边唱，原是这“荟萃楼”还养着一个戏班，里边各个唱戏清楚，即使是头一听戏也能知道在唱什么词，且节奏准确富有感情。
一曲戏唱罢，众人掌声不断，随后台上的戏班所有人鞠躬下场，随着戏曲的结束，这场饭局也进入了尾声。
和三人一同走出食肆后，也宣告者杨淼的蹭饭成功，此时他被不被发现都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为了免一顿打，他还是要继续装下去。
四人同行于街道上，有说有笑的，但是看到了糖葫芦在售卖的小胖顿时瞪大……睁开了眼睛。
“爸爸我想吃冰糖葫芦。”
“刚吃过饭你就要吃糖葫芦，你嫌你不够胖吗？我们家养的猪最肥的都没你圆。”男人很干脆的回绝了小胖。
“妈妈我想吃糖葫芦，我想吃我想吃嘛，给我买嘛妈妈。”见到父亲如此决绝，小胖转移目标开始向好说话的母亲撒泼打滚。
“文瑞我也觉得你有点太胖了哦，我们家虽然不缺那点钱，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吃啊，下不为例哦。”小胖本来垮下来的脸，在听到最后那句“下不为例”后又提了上去。
“妈妈我走累了，你能抱抱我吗”拿到糖葫芦的小胖又开始嚷嚷着走累了，妇人宠溺的把小胖抱了起来。
“要不我来?”男人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好怕老婆抱折了腰。
“不要我就要妈妈抱，你都不给我买糖葫芦吃，不想和你说话了，哼！”小胖说完抱妇人抱得更紧了。
妇人不说话，只是那么笑着“妈妈给你吃冰糖葫芦，可好吃了。”看着妈妈为自己买了冰糖葫芦还抱着自己走，小胖过意不去，拿着冰糖葫芦就要给妈妈吃。
“呼呼呼，谢谢文瑞……不过糖葫芦就……就那么点，你自己吃吧”妇人一开口才发现已经累到喘气了。
“我就说我来抱，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你妈。”说着男人又要给小胖一记爆栗，随后从妇人怀里生硬的把小胖抱了过来。
“错了嘛，对不起妈妈，其实我也心疼妈妈的，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这么重，回去一定减肥好让妈妈也能抱的动我。”小胖是典型的认错态度好，直接就给妇人道歉，一股妈妈真辛苦手里的糖葫芦也感觉不香了的味道。
“不重的，是妈妈平时疏于锻炼所以没能抱起来。”妇人听到小胖心疼自己，笑得像花一样，随后又摸了摸小胖的头。
男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呵，你就惯着他，到时候家里落魄了拿他榨油维持生计吗？”
“哎呀，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打你。”妇人最讨厌不吉利的话了，幽怨的又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杨淼楞楞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感觉好像少了个人，回头一看杨淼在后面楞楞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小公子，在想什么呢？”
“哦哦哦，那什么，我先回家了，再见各位。”杨淼回过神来便急匆匆的要走。
“小公子下次再见啊。”男人盯住杨淼的背影微笑道别，带着几抹玩味的笑。
“相公觉得他真的是东塾的学生吗?”
“应该是吧，呵呵。”
小胖尚且难以在吃饭的时候兼顾说话，何况一个从小在族中受到浓重的礼仪教育的小公子。
“荟萃楼”有专门的渠道买贴入场，不然男人加菜也会给钱，怎么会出现吃饭忘记带银子这种问题呢？
有些谎言在一开始就已经不攻自破了。
……
回到家中依然是夜里了，杨淼躺在三人宽的大炕上，双眸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两只手紧紧的攥着一块玉佩，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考虑明天早晨跑快一点就又能吃两碗粥了，或许是在想该怎么给贪污的官兵用刑，也可能是在想爸爸妈妈回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了，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去讨粥，不用再羡慕别人能有糖葫芦吃，不用羡慕别人走累了有爸爸妈妈抱，不用自己在漆黑黑一片的房间里一个人睡了。
他就这么呆呆的睁着眼睛，直到眼窝再也挽不住奔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