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
那位精灵的解释之下,弥亚也终于大体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也已经确定,在纪念碑谷和在主世界之间,的确有着时间流速的差异。
“谢谢,这位……”
弥亚道谢的话刚说出一半,余光却瞥见了真正的灾祸,那是一只形似蜘蛛爬行着的奥札奇。
不过,它和蜘蛛之间也有一些明显的差别。比方说,形式上和蜘蛛的节肢一致的部分,却具有奇怪的掌状结构。裸露在外的结构是血肉般蠕动着的物质,而面部则是一种虚色的骨质面具。
它匍匐于地,迅捷而又寂静地爬行着。最让弥亚感到奇怪的地方在于,它似乎多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意义不明的部分。这些部位似乎是有意义的,但是弥亚却根本看不出它的作用所在。
可是,看不出作用的部分,反而会让弥亚感到害怕。虽然理论上来说,那些增生的触手也属于这个部分,但是那些组织却是无序的。
而弥亚看见的部分,是有序的。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而每一个奥札奇都是未知的。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奥札奇来自于“奇点”的召唤而不是自然的演化,弥亚暂时还没有从自己见过的奥札奇中总结出什么规律。
弥亚同样不知道纪念碑谷里的奥札奇来源。但是这些也不是现在他该考虑的事情了。右手的“光之悲恸”,以及左手的“炎之誓约”这两个,就是他现在最趁手的“思考”工具。
而“思考”的结果十分简单。弥亚暴起的身形吓了那位精灵一跳,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弥亚就已经挥下了朴实无华的一次斩击。
至圣的斩击很快命中了那扭曲匐行的灾祸,这种吞噬生命,却又只带来了毁灭的生物当然被判定为了邪恶。而“至圣斩”,在面对邪妄之时还从来没有让哪一位圣武士失望过。
然而,纵使这一次弥亚应该的确可以造成不弱的伤害,却并没有产生他预想中的那个结果。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命中这只奥札奇。
不是因为弥亚的实力衰弱到甚至都无法攻击的敌人,而是因为他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只奥札奇”。
弥亚终于知道那看上去有些秩序,却又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部分本质了。那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奥札奇孽裔。
回头看去时,那名精灵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弥亚倒也没有什么怪罪她的意思,只不过,刚才他在脑海中临时想出来的战术或许失效了罢了。
微微摇头散尽这些思绪,弥亚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这一只——或许还有尚未出生的那几只——奥札奇身上。很快,他便发现他完全无法做到这件事。
因为,更多的怪物逐渐从森林的阴影中出现。
弥亚并不相信,奥札奇就可以无伤穿过不均匀的世界片段了。这件事必有蹊跷,而他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些奥札奇倒是给足了他面子,在他基本了解了情况之后才攻了上来。
战斗一触即发,可是面对这么多畸变的怪物,他又要如何活下来呢?
一味战斗不过是无谓的牺牲,而转身逃跑也并不符合弥亚的作风。所以,他在心中暗自决定,在处理尽可能多的孽裔之后,他便会在最后一刻来临前通过自己的火花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利用火花在这个世界里传送会造成一些难以想象的后果,但是仅仅只是进入或者离开这个世界的话,那伤害倒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严阵以待的弥亚刚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发现那些小型奥札奇却无视了他,绕开他离去。
在这扭曲怪物所组成的海洋中,弥亚这个唯一的人类是如此的显眼。更为显眼的是,没有一只奥札奇主动去攻击他。甚至,就连刚才他主动攻去的那只奥札奇,也完全无视了他径直爬去。
难道,是因为自己也可以算是奥札奇,被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同伴?
弥亚愣在原地,却完全找不到自己疑问的答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阻滞君父又为什么会攻击自己?再往前算一点,麦迪文的灾难之中,也没有奥札奇攻向自己啊?
他还没有想出答案,一个声音却于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如果是我处于这个情景的话,早就直接发起冲锋了。』
这个声音弥亚熟悉无比,因为那就是弥亚的声音……或者说,是aibo的声音。
弥亚没有再去纠结自己的疑问了。纵使需要纠结,那也要等到安全之后了——不对,他现在已经安全了。
『你……究竟是在哪一方阵营的呢,aibo?』
弥亚在心中默默想着。虽然他知道aibo大概是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声的,但是他也并没有期待过得到回复。
——他知道对方的存在不过一天,这一天里不知道在内心里问过多少次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一次回应。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显然是要超出弥亚期望的了。
『我是站在我一方的,或者说你一方的。
『可惜的是,你的精神还没有脱出“人”的范围。所以,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你只需要记住,我永远不会欺骗你,也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不会谋划我们的身体,因为那对我来说唾手可得。但是,我谋求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aibo熟悉的声音自弥亚心底响起,稍微令弥亚受到了些许慰藉,却带来了更多疑问。而令弥亚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就在他还在和aibo对话的时候,当前的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他回过神来,看到的第一件事物便是一支飞翔的箭矢。这熟悉的一幕稍微让弥亚有点晃神,却并没有夺取他行动的能力。
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弥亚反手举起自己的单手盾,意欲将那只箭矢拍落。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却没有想到,这一支箭的主人,根本不是刚才那位实力稍显弱小的精灵。
箭矢发出“笃——”的一声,深深地没入弥亚的盾牌。抬头望去,弥亚才意识到,精灵一族不可能只有一个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