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贺二叔大惊道,“若是被夫人他们知道了,我就……”
“那不管了,”
陆缙见无人能帮得自己,心下一横道,
“今天我就是硬打也要出去,我倒是要看看,我娘还有那些守卫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此事万万不可,”
贺二叔连忙劝住他,随后又试探性地道,
“不过,依您看,在二十八日之前,能劝动夫人,放您出去吗?”
他试探地询问陆缙。
“不可能的事。”
她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那……依我看,公子也不必今日就想着闯出去,”
贺二叔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心软起来,只见他言语吞吐地道,
“尹家姑娘不是约您二十八日未时才见吗?
您大可这几日在家中,装出打算顺从夫人的意见那般,不要发脾气惹乱子,这样夫人对您也会更放心一些。
等夫人不在府中强调此事了,府里的守卫、下人都误认为这场禁足已经结束了,届时您再光明正大地从前门出去,我想,也不会有人拦住您。”
陆缙一听,只觉得思路豁然开朗,不过他仍有顾虑。
“可行吗?”
贺二叔细想片刻:“可以一试。”
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了再与沁竹见面的方法。
陆缙不由叹了口气:“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贺二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摇头道:
“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个小孩,被家人反对得这么辛苦,我才出的主意。
不过得事先说好,若是事后夫人追究起来,你可别不仗义,把我给供出来。
你是陆家子孙,得家人庇护,我可还得在你陆家混口饭吃呢。”
“沁竹——”
屋外,传来刘妈爽朗的声音。
沁竹放下手中的书笔来,朝门口走去,也不知道刘妈找自己是有何事。
“刘妈,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
屋外明亮的光线下,刘妈的笑容如同她嗓门那般,同样爽朗,
“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那边找你,她们让你过去一趟。”
“她们找我?”
沁竹的心跳不由地快了一拍。
前天陆母才刚好来过,缘何今日她们俩就要一起找自己呢?
难道说,陆母将前天的事,告诉了大夫人她们?
“怎么了,二小姐?”
也许是自己的神色流露出了担心,毫不知情的刘妈在眼前询问着她。
“没、没什么。”
沁竹摇了摇头,脸上赶紧挤出笑来,掩饰道,
“嗯,那……那你等我把书本笔墨放好,免得风吹进来弄脏了……”
“好的,你快些去吧,”
这些收拾书本一类的事,沁竹向来喜欢自己亲自打理,因此刘妈也就并不前来帮沁竹收拾。
但末了,刘妈还是催促道,
“不过你得快些,在这府里,大夫人和大小姐可是不喜欢等人的。”
屋外阳光和煦,在四月里,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天气。
沁竹在府里向来不摆什么架子,也没什么架子可摆,因此,像今日这般让刘妈走在自己前头,也是寻常之事。
只是,今天让刘妈走在前面,实际上自己也是有点儿小心思的。
她心中担心陆母将爱慕陆缙之事告诉了大夫人,因此自己在刘妈身后,跟随着走着,也是在心理上,不想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并且,在无人留意的情况下,自己还可以专心地考虑待会儿的对策。
到底大夫人她们找自己,是不是因为陆缙的事呢?
昨天是井中人出来帮自己打理在尹府的人际,但从井中人昨晚的语气中看,昨天倒是并无任何异常之事。
那就不知道,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是连井中人也不知情的。
正想到此处,不知是阳光太过明亮而晃了眼,还是午后正有些困乏,沁竹只觉得刹那间,眼前突然一黑,太阳穴的位置一阵晕眩,随后,脑海中顷刻变得一片空白。
“二小姐……”
沁竹迷迷蒙蒙地再次睁开眼来,却见刘妈正以一种担忧的神色看着自己。
“好点儿了吗?”
“我刚刚……”她有点茫然地问,完全不知这眼前一黑后,发生了什么,刘妈竟走到了自己面前,
“是怎么了吗?”
“哎呀,”刘妈的手扶着她,边抱怨边心疼地道,“你这小姑娘,让你平时别挑食,就是不听。
你看看,现在气血虚弱了吧?”
“气血虚弱?”
她从小身子骨不好这点倒是真的,就像刚从华州回来的那两日,自己还重感冒了一场。
只是,她娘亲又极其注重她的保养,时常逼着她服用一些调理身子的药丸。
如此,自己还是气血虚弱了不成?
“是啊,气血虚。你刚刚是不是觉得头很晕,差一点就站不稳了?”
刘妈进一步向她解释道,
“幸亏我刚好回头看了你一眼。不碍事,你现在还不严重,还没有昏倒在地上那份上。
回头刘妈再给你炖点红枣枸杞这些粥啊汤的,让你好好补补就是了。”
“可是,我娘亲也常给我吃药丸啊?”
她讲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吃药都没什么效果,那枸杞什么的,会有效吗?”
“你平时吃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起什么效果。”不想,她却遭到了刘妈的再次埋怨,
“这好好的药材吧,相当于都给你小丫头糟蹋了。
不管吃药,还是吃枸杞一类,要补气血就都要长期服用。你那样子过几天才吃一两丸,自然是没什么效果了。”
沁竹悻悻的按了按仍有些昏昏的太阳穴,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跟着刘妈朝大夫人那边走去。
之后也没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只道是按刘妈说的,将来长期调理即可。
走到大夫人等她的厅房门口时,沁竹下意识中的一转头,不想就看见了一个身穿棕色衣衫,腰系金边玉带,身形瘦高的年轻男子,朝右侧那条通往大门的小路走去。
看他离开的模样,像是刚刚才从这厅房里离去一般。
这种事原也寻常。
毕竟有不少官员或世家子弟,来找大夫人她们闲聊、拉拢关系,甚至插手处理有关爹爹在朝中的公务,都是见怪不怪的事。
但让沁竹留意到他的,却是那根金边玉带。
他的衣衫本就是棕底金纹,还配上跟金边玉带,这也太花哨了些。
不过,现下的情况,她可不应该去管别人的衣着,而是该多担心自己的事情。
在跨过门槛前,沁竹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心中一面紧张不安,一面又不敢太过心虚,以致让大夫人瞧出来,自己变成不打自招。
她仍是跟在刘妈身后,没敢去看大夫人她们,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却不知待会儿是否会是急骤的一场暴风雨。
“大夫人、姐姐……不知你们找沁竹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