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司机,所有人都醉倒了。
陈书记是因为露脸了,过完年他就会退休,十佳青年给他退休后是否能享受副处级待遇添加了一些分数,也为群众能增加一些收入感到高兴。
杨局长是因为省厅派来的刘文翰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但这压力自刘文翰主动提出来要好好调研下岭后乡的山货销售,看能不能帮下路宽而减轻了一部分。
刘文翰是因为能正大光明的和路宽一起操作山货,这将是他们单位第一个打开局面的人,以后回单位必定会露脸而感到兴奋。
闫副乡长则是因为陈书记退休时会郑重的推荐他为乡长的候选人。虽然一般情况自己成为乡长是顺利成章的事,但能得到陈书记的支持会更有把握。
董主任是因为在今天的饭桌上得到了消息,梁副乡长很有可能在换届的时候调到其他地方,这样自己很有可能更进一步了。
路宽是因为得到了陈书记和杨局长的承诺,会大力支持路宽打开销路。县局会将焦土坡商贸最为县农业口的一个典范宣传,乡里考勤上给了路宽只需向党政办报备就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的权限。
所以种种原因,大家都喝醉了,董主任开来的车让综合渔场的老板安排了一个司机,把他们都送到了县里的一家快捷酒店。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屋里很黑,不知道是天黑还是窗帘的遮光性能好。
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路宽猛的一惊,已经九点了!
路宽赶紧爬起来去洗漱,正在刷牙的时候,门响了,外面传来董主任的声音:“路宽,起床了没?”
路宽含着牙刷去开了下门,将董主任让进屋里,然后赶紧又去漱口洗脸。
看着路宽解决完自己的事,董主任说:“我们一会就回乡里了,不过当陈书记说,省里来的刘科长要找你谈一下,我先送你去县农业局吧!”
路宽知道,这是刘文翰迫切的想联系自己,但又不能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很快的,路宽就来到了县农业局。
“路书记,你好,再次介绍下我自己,我是省厅农业产业化办公室的刘文翰。”
“你好,刘科长,我是焦土坡的路宽。”
县局给刘文翰在局二楼最西头安排了办公室,局办公室主任将路宽领过来后,看到他们互相介绍握手后,就告罪离开了。
看到办公室主任离开,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后,刘文翰对路说到:“路宽,昨天晚上的演讲不错,今天下午你带我再去一趟你们村吧,让我看看村里给你分的房子。”
“没问题,不过我的摩托车在乡里,一会我们坐中巴去吧,到那里了我让人送我们会焦土坡。”
“不必了,我给他们说一下,他们会派车的。”
“那行,一会我们去喝一碗羊杂汤,去去酒气。”
一说这,刘文翰也饿了,昨天都喝多了,现在都没吃饭。
路宽带着他来到了县城这家名为“老六羊杂”的小店,十点多不当不正的,然而店里已经有人了,路宽要了两碗羊杂,两份饼丝,要了几个大蒜,就这样吃了起来。
中间除了免费的汤两人各加了两次外,其他什么都没要。
冬天用一碗羊杂去去寒气,再用两碗羊杂汤去去酒气,完美!
吃完羊杂,路宽给董主任打了个电话,说刘科长要去焦土坡,看有车没。
不一会,电话响起,原来是陈书记把他的普桑派了过来。
中午,两人就到了焦土坡,告别司机,两人向路宽的家走去。
路宽带着刘文翰看了家,看了仓库,看了院子里的大枣树,看了孟雅雯,然后又去看了果园。
刘文翰转够了,就准备离开,说要会省城,让路宽等他的好消息。
没有惊动乡里和县里,路宽把刘文翰送到了火车站,将刘文翰送走了。
送走刘文翰,路宽想着村里没啥事,就回家了。
刚到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路宽一看是陌生号码,随手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是班长吧,我是刘俊,在家不?晚上喝两杯?”
路宽已经想不起是谁了,不过碍于礼貌:“不了,我好多天没回来了,改天吧,回头我请。”
对方还在劝,但路宽很坚决。
挂了电话,路宽摇摇头,没想那么多,换了衣服去干活了。
帮爸爸给一件鸡舍加了饲料后,路宽洗洗手洗洗脸回到了屋里。
然后电话又响了,路宽一看,是赵平锋:“平锋,咋这会给我打电话了?”
“大宽,在哪啊?”
“在家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哪吃饭?”
“嗯,我前几天回来的,来我家吧。”
“我一会到。”
赵平锋是路宽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以前他们两家只相隔一家,路爸和赵爸一样大,也是发小,而赵平锋则比路宽大半岁,但路宽从小聪明,学习成绩很好,所以两人一起的时候,人们总是忽略赵平锋。
但路宽知道赵平锋其实也很聪明,无论弹玻璃球,下象棋,五子棋还是鼓捣电器,赵平锋都比自己强,只是不爱收约束,不爱学习罢了。
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路宽将爸爸的收音机给卸了,但装上后发现多了一个零件,为了避免挨打,就签订了屈辱的帮写作业的条件,让赵平锋帮他把收音机重新卸了又装好,打开后,收电台没有一点问题。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这个聪明的发小。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路宽爸妈的鸡场刚建成,一家都搬去了鸡场。
之后的半个月后,赵平锋的爸爸在工地上干活,从十来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高位瘫痪,工地上赔了一万三千块钱就不管了,虽然有路爸路妈的接济,但没有收入和高昂的医药费造成了他妈妈在照顾了一年多后,忍受不了穷苦的生活,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赵平锋妈妈走后,他爸爸也在之后的第五个月,高烧不退,离开了他,然后就是大伯来要他家的房子,爷爷奶奶也支持,说大伯没有儿子,让大伯养活赵平锋,给他娶妻生子,赵平锋给大伯养老送终等等。
但赵平锋拒绝了,因为自记事起,大伯大娘来他们家除了闹说老人向他们外,就是来要东西借钱的,那比他大一岁的堂姐从小就喜欢欺负他,无论他对错,在大伯大娘眼里都是他的错。大伯整天不干正事,吃喝赌是大家都知道的,其他干了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
当时的事情闹的很大,路宽也只是听说,因为那时候路宽已经随爸妈搬到了鸡场,路爸还因为协调不成和赵平锋的大伯闹翻了。
每次路爸回来都会一个人喝闷酒。
最后在赵平锋手持一把洋镐,拿着妈妈的记账本要求大伯还这么多年从爸妈手里借的总共两万七千多块钱再考虑是否将房子给大伯后才平息了事情。
之后赵平锋在给爷爷奶奶磕了头后退学了,然后在门上贴上谁占我家我回来跟谁拼命的纸后去了外地打工。
在路宽大二的时候,赵平锋回来了,将老宅子翻盖了,就在家乡以装修为生,他会贴地板砖,会做木工活,会上墙漆,总之,装修的活他都能干,再加上能吃苦,每次干完活后会将东家的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后再离开,所以这几年收入不错,村里的人偶尔会给他介绍个对象,虽然都没成。
在没活的时候,他会来鸡场帮路爸干活,陪路爸喝酒,陪路妈聊天,路宽家里有啥事只要一个电话,赵平锋就会很快的过来。
有次路爸重感冒,鸡场的活都是赵平锋来干的,他干了整整四天,在路爸路妈的劝解下,才去接自己的活。
路宽大三那年,鸡场需要盖雏鸡舍,请了村里的一个小包工队,赵平锋主动的来帮忙,并利用自己装修的关系网,联系便宜的材料。在完工后请大家喝酒时,路爸开玩笑说这一个月儿子都没回来,而赵平阳则天天在这,赵平锋比路宽还像自己的儿子。
许是喝了酒,赵平锋就立刻起身朝路爸路妈分别磕了一个响头,流着泪叫干爸干妈。
路爸路妈就非正式的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今年六月十二号,赵平锋给路宽打了个电话,说外地有个装修的活,他想包下来,问路宽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当时路宽正在等省考成绩,就拒绝了,赵平锋还说,等他回来成大老板了一定要路宽来给他当司机,当助理,每天让路宽干杂活。
之后,赵平锋就又出去了,半年期间,两人偶尔会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
在路宽偶尔回来家的时候,路爸路妈会问路宽联系过赵平锋没,现在过的怎么?让路宽给赵平锋带话,说回来家总有他一口饭吃,别那么拼。
这段时间路宽也比较忙,他和赵平锋已经一个多月都没联系了,突然接到赵平锋的电话,他也很高兴,因为他要向赵平锋卖弄自己这半年的成绩,反讽赵平锋那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