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比死亡还疼。
一种持续性的疼痛遍布着姜阳的全身，就像寒冷锥子般冻入骨髓，烈火舔舐着血肉一样，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冲着大脑尖叫哀嚎，试图炸裂已经无暇他顾的大脑。
在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之下，死亡被扭曲成了祝福，活着似乎才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在朱大队隐隐约约的惊呼声中，姜阳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
霜碎导弹顺利引爆，自己如愿与木偶王车易位。但不巧的是，自己虽然避免了与何副队一起被粉碎，却在最后一刻被护身符狠狠坑了一把，沾染到了毒息。
还真是靠谱全看老天爷啊，看来这回溯是省不下了……
姜阳艰难的在剧痛找回理智，一道意料之外的的暖流突然缓缓流入心脏，迅速安抚下了所有的痛苦。
“能听到我说话吗？姜阳？”
朱绪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姜阳转动眼珠，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瞬间怼到眼前，布满血丝的的眼球满是瘆人的喜悦。
“醒了！睁眼睛了！”
朱绪眼睛一亮。姜阳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把什么东西喂进他的嘴里，那股褪去疼痛的暖流正是源自于对方手中的治疗深渊物品。
【速效救心丸】一次性深渊物品，时效两分钟，可将人从濒死状态拉出，拷问或另行救治。
朱队长再一次救了他。
姜阳心中顿时一暖，忍不住暗自感叹。
从濒死状态拉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玩意有多宝贵，朱绪却毫不迟疑的用在了他身上。
可以说，这人情欠大了。
“引爆成功了吗？”
姜阳气若游丝的确认道。
“放心好了，那只相柳和守城大队的院子已经没了。”
朱绪笑容苦涩回应着，粗暴的扯开姜阳的衣服：“你现在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又是禁忌物又是中毒的，能回来还真是命大……”
说着，将不知从哪摸出来注射器扎进姜阳的心口
“好了，这玩意是老何以前留下的解毒剂，只能压制毒素，对已经造成的身体损伤没办法。虽然他失控转化了，但我想应该能起到一点作用……”
将药水全部推入后，朱绪看向姜阳的目光满是期待：“怎么样？有效果吗？你有什么感觉？”
“疼。”
姜阳低头看了看胸口。
“疼？这东西没效果吗？”
朱绪一脸紧张的询问着，下意识掏出另外几管针剂来。
“不，是你扎针扎得很疼。”
姜阳黑着脸拒绝道：“你打完针能把针拔了吗？”
“啊，不好意思。”
朱绪随手拔下针剂，粗暴的动作疼得姜阳一阵呲牙咧嘴。
“我自己来！”
姜阳伸手推开试图继续给自己打针的朱绪，接过了另外几支解毒剂：“你真应该和刘医师好好学学怎么给人打针。要不是知道你是我叔，我都怀疑您这是想扎死我。”
朱绪尴尬的嘿嘿笑着，盯着姜阳一针接一针的给自己解毒。
两分钟后，【速效救心丸】彻底失效。
朱绪见姜阳虽然脸色苍白，却切切实实活了下来，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挺好。虽然有余毒，但命保住了。等回头弄到更厉害的深渊物品，还是有希望根治的。”
“我知道。”
姜阳冷静的回答道，拄着朱绪站直了身体。
没有了朱队长的阻挡，熟悉的寒霜气息扑面而来。
粉碎的冰晶无序的散落在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就像一片白色的湖泊，安静的坐落在已显出些许荒废气象的城市里。
“啊嚏！”
姜阳重重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裹了裹自己的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姜阳总觉得这次霜碎导弹带来的寒气格外的寒冷。
又或者，是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的畏寒。
注意到姜阳的小动作，朱绪果断脱下外套递给了他：“要不还是把刘医师叫过来再给你看看吧？你本身就沾到了极冻毒雾，别再被冻着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等全解决完再去看刘医师也不迟。”
姜阳摇头拒绝着，视线越过冰晶湖，落到已经肉眼可见的世纪广场上。
该去找那个把自己融合成怪物的死胖子了。
被何副队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孙士杰那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苏芸。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还拿着枪守在广场那里。
姜阳默默想着，轻声询问着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朱队长。
“有车吗？”
……
十分钟后，一辆全封闭的面包车行驶在白色的“冰晶湖”上。
由于被霜冻的街区高矮不齐，散落冰晶分布不均的缘故，这片白色的大地与其说是湖，更像是沙漠。使得那辆行驶在其中的面包车颠簸不已。
李泓成一脸郁闷的随着座椅起起落落，带着身娇体弱，被朱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的姜阳向湖对岸驶去。
一道光亮自远处闪过，姜阳瞬间眯起眼睛，凝视着光亮传来的方向。眼中很快便露出一抹不引人注意的喜意。
苏芸还活着。
如果不出意外，这是苏芸在和他报打招呼。
“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够了。”
穿过霜碎导弹的清洗范围，姜阳便招呼着李泓成停了车。
何副队失控死亡，孙士杰看似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姜阳却知道，对方一定在盯着自己。毕竟他抢了【寄魂刺猬】。更何况，两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状态。李泓成跟着他只会无端受到拖累。
“我也是能帮上忙的。”
李泓成连忙表态道：“朱队也说让我远远盯着你。毕竟你现在身体不太好……”
“你都说了只是远远盯着。况且我是畏寒又不是没力气，你不是也把我送过爆炸区了吗？”
姜阳笑了笑，提着刀下了车，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游荡在街头的寄生体。
“你好呀！”
姜阳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寄生体露出核善笑容，还不等孙士杰意识降临，便一刀挥去，残暴的砍下对方的头颅。
“我来找你了，开心吗？”
姜阳继续问着，杀向一条街边小巷。
根据【气息指南针】的指引，孙士杰就藏匿于那个方向。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不出来玩玩吗？”
熟悉的人手头颅纷纷出现，奇形怪状的重组怪物再一次出现在了姜阳的周围。
姜阳却浑然不觉般的挑衅着，一朵朵血花绽放在刀口。
“就你会祸水东引，就你会隔岸观火是吧？”
“白姨温叔悠悠何副队，孙士杰，你欠我的我可都记着呢！”
“还是说你不打算从我手里把寄魂刺猬拿回去了？”
在姜阳一声声的质问中，被留在原地的李泓成目瞪口呆的看着冲入怪物中的姜阳。头皮发麻的看着姜阳手起刀落间收割着怪物的性命，宛若杀神一般在蜂拥而至的怪物中冲出一条血路。
姜哥……帅爆了！
虽然他知道姜阳比他们这些刚觉醒的同学强，可他根本没有想到，姜阳居然有这么强。
更为恐怖的是，在统一觉醒时姜阳的刀法似乎并没有什么章程。那么他到底什么时候练出这么一手刀法的？
就这一周的时间吗？
然而姜阳并不知道李泓成在想什么。
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像死多了就有经验了，杀多了就手熟了这种话根本不方便说出去。
在接连不断的生死战斗的刺激下，姜阳前期大量挥刀训练的积累终于随着怒气爆发出来，将他的刀法推向了新的层次。
“孙士杰，你给我滚出来！”
姜阳一刀掀翻了长着几十颗脑袋的怪物，撞进一所中学的大门。
密密麻麻的血管冲天而起，包裹着被砍进校园的重组怪物轻轻落在操场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覆盖整座校园的血管地毯上。
一个瘦得脱了形，眉眼与孙士杰如出一辙的的独眼男子站在中央，仅存的一只眼睛阴鸷的注视着姜阳。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