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思路、线索都在若柏脑海中串联起来了——包括那张纸。
“小师叔,你发现什么了?”
跟着跑出来的方柒,见若柏恍然大悟,不禁开口询问。
“大概有思路了。”若柏起身,“书房看的怎么样?”
“谢鸣诚还在看。”
“我们回去。”
若柏路过谷默的卧室,脚顿了顿,又继续前行。
“不过我倒是知道,为何你会是……了。”
方柒听懂了:“为何?”
“如果我猜测没错。”若柏弹了弹手上的纸张,“谢鸣诚根本没将入了药的人,放在这个小世界里。”
师毁徒家园,徒报以回礼。
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很好懂,但是也很容易想歪——谢鸣诚,是将入药人送往这片大陆上了。
其不然。
谢鸣诚的家园,是澜渊城不假。
但是他师父的家园,却不是。
作为第一批弟子,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师父的家园,在遥远的其他世界里,且他师父对自己家园,感情也挺深厚。
谢鸣诚对师父有爱、有恨、也有敬重。
毕竟如果没有他师父,这整个世界、乃至他和他的家园,上面的所有人类,都还为了生存慌张、为了活着苦恼。
不会有这种与天争命的机会。
但是也是因为他师父,让他有了希望,又有了无限绝望、失望、和恨。
他想报复,可偏执、疯狂,便只能对着别的报复——师父毁了我的家园,不如我也毁了师父的家园?
虽不知在何处,但是阵法总会将自己的入药人,送去那儿。
——若柏将这些猜想都解释给方柒二人听。
“也有可能。”谢鸣诚长长吐了一口气,“有些人……天性如此,倒也十分可能。”
只是可惜了遭殃的人。
远处天空,渐渐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看着若柏的身影,神情复杂。
若柏感受到似有目光,立刻向半空望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若有所思。
其实如果真的是模仿圣人斩三尸之法,那么再结合谷默所作所为……他分割的那丝灵魂,极大可能,是他的善念。
因此,若柏二入这澜渊城、毁其阵法乱其城池,也才能安然无恙。
还有这纸……
似乎是故意留下的。
她更断信谷默一定还“活着”,这是不知如何引出他。
恶念和执念都好激怒,而善念……若柏眸光一闪。
“听闻谷默不愿离弃澜渊城,是因为将这儿当家……他的母亲,埋于这城下面。”
“……”
方柒眨眨眼睛。
“不若我们翻开找找,里面有无线索?”
“……应该没有吧?”谢鸣诚有点排斥,“他母亲应该长眠许久,这尸身说不准都已被虫蚁吞噬、被泥土腐蚀,我们……”
“诶,谢兄愁挖不出么?”
“……”
不,我不是。
只是你无缘无故挖人家母亲的坟墓,不道德吧?!
但若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想来这谷默如此敬爱他母亲,怎么会让其母尸骨无存?”
其实尸骨无存才是正常的,毕竟似乎在谷默母亲去世的时候,谷默还没那么能力保存尸身。
“小师叔说的是。”方柒扯了扯谢鸣诚,“谢师叔不必如此,还是找线索要紧。毕竟人族……堪忧。”
说着,方柒转头,满脸激动地看着若柏:“师叔您说挖哪儿?您觉得尸身会埋于何处?”
“灵堂下面。”
城主府邸有有一处灵堂,上面刻着谷默族亲的信息。
灵堂外面设有阵法,几人都解不开……若柏大概知道解法,但是修为不足,也无能为力。
但这难不住若柏:“不如我们从边上开始挖?一点点挖下去,总是能……”
说着,真拿出一把不知从那儿来的铲子,正准备狠狠往地上一落,一阵强风向若柏右手袭来,她拿着铲子一挡。
人没事,铲子坏了。
若柏挑眉:“啧,哪儿来的风啊。”
说着,若柏又拿出一把铲子……和上次一样,刚要落地,又一阵风。
反复几次,若柏再落铲的时候,直接被一只手抓住。
“何至如此。”
若柏垂眸,隐蔽勾了勾唇角。
“哟,原来城里有人啊?”
“你不是知道么。”
来人放手,无奈苦笑。
方柒等人看去,赫然就是在玄机盒里见过的谷默!
“善念?”
“你知道?”谷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若柏笑笑不语,收回铲子:“猜得准而已。”
谷默看了眼若柏,没拆穿:“确实准。我敌不过他们两个,自然被分出来了。”
“看守城?看守干什么?”
“什么都不能干。”谷默苦笑,“大概是受罪吧。”
若柏又瞎扯几句,探了探善念的态度,这才说到正题。
“执、恶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知道。”谷默迟疑,看了若柏一眼、又看了方柒一眼,最后缓缓又道出了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当年阴谋是针对谷默不假,但是针对谷默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极的小世界,许多时候是受天道庇护的——只要里面没有人能成为亚圣,哪怕有再多的仙、乃至神,这个世界,都与世隔绝。
那几个所谓的“仙人”掌管世界久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便也不想这个世界被干扰。
可谷默……是个异类。
他不求权、不谋财,只有一腔对力量的渴望。
渴望至偏执、至疯魔。
加之他无人能及的悟性,竟生生领悟到了仙人们都不曾领悟的东西。
——在这么发展下去,这个世界出一个亚圣,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
仙人们慌了,赶忙布局,设法扰乱谷默。
对,是扰乱,而不是杀死。
谷默哪怕再不受爱,作为第一批弟子、作为一方大能,不是可以轻易陨落的。
这里面有太多复杂的因素,总之……如果谷默对阴谋妥协,其实他还能活着。
只不过澜渊城会成为他心中的刺,他没法儿全心钻研,也没法儿往上突破。
可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炸死、将城隐蔽!
也没想过,他这么做还觉得不够!还要让人族为他陪葬!
若柏眉头紧缩:“当初……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气运之子,对吗?”
“嗯。”谷默含笑,目光在方柒飘过,最后停在若柏身上,“没想过这种小世界,还会出第二个。”
若柏没在意他的调侃,手紧了紧,又放下。
世界的第一个气运之子。
看来这个世界,是想升中世界的,却不料被……怪不得后面谷默为所欲为,却没被打乱。
气运之子,在被给予气运的瞬间,是不可被收回的。
除非……他死了。
只要没死,就能一直为所欲为。
若柏的拳头再次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