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也是,我只是个粗人,没有你心思细腻,可是仔细想想,你说的这些确实很有道理。这身毒国倒真是个隐藏着的潜在对手,只要它有了这个成就霸业的野心,又存着这些难以防范的手段,确实是个大汉无法藐视的劲敌。”赵长信频频点头说道。
公主阿摩丽在一旁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两位也是过于多虑了。那高僧多若提根慈眉善目,绝不像是个阴险毒辣之人。就算是身毒国人有了鸠占鹊巢的坏心思,可是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和大汉分庭抗礼却还差得远呢。姑且不论两国的人口数量相差悬殊,单从财力来论,身毒国本土远离大汉,从国内调来大量士兵势必要消耗巨量粮草以及资费,我听乌屠斯说过,身毒国只是个面积不超过大汉几个郡合起来的中等国家,且内部四分五裂、征战不休,如何能够有这份雄厚的财力来打侵占大汉的心思。并且西域虽然广袤,资源丰富,但是人烟稀少,西域三十六国加在一起,恐怕人口数量还没有大汉几个繁华大郡加起来多,身毒国想要霸占西域,从而利用西域的军事力量与大汉为敌更只能是死路一条。再说佛教虽然听起来奇妙精深,在西域深得人心,但是大汉的儒家经典以及先秦以来百家争鸣所遗留下来的思想文化却一点也不比它差,况且这些思想已经深植于汉人心中,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被一个外域的教派所征服取代。”
赵长信和张望之两人想不到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阿摩丽竟然思路如此清晰,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正想要开口齐声称赞她,却见从旁边街道阴影处突然转出一人,已是不声不响地拦在了三个人面前。
三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位刚才在西哲寺中打断多若提跟讲佛的身毒年轻人。
那年轻人神情木然,对着他们说道:“夜如此深了,几位还留在西哲寺内不肯离去,想来定是圣火教的逆众,要在多若提根上师赶赴扜泥城宣扬佛法前加害于他吗?”
“圣火教?你看清楚了,我们两位是汉人,这位是车师国公主,没有一个人能和圣火教扯得上关系的。我们偶遇多若提根大师,只是因为对佛教教义好奇,才入寺请教他老人家的。”赵长信从渠犁出来之后,身上的内伤已经好了七八成,虽然武功还没完全恢复,但是早已经拳头发痒,若不是身处异国他乡,事事需要小心谨慎,他早就想找个事由发泄一番了。
“是不是圣火教逆众,一试便知。”那年轻人依然面无表情,但是脚下已如鬼魅般移动到了赵长信身前,抬掌就向他拍了过去。
赵长信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异国不异国的,身形向右一闪,避开来掌,使出轰雷拳法已经与对方打斗在了一起。
那轰雷拳法已被赵长信练得炉火纯青了,虽然他的内力运用起来还是因为乌屠斯那一掌有些不顺畅,但是威猛快捷的拳风已把对方的身形团团包住。
看到来人武功平平,赵长信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张望之和阿摩丽都是袖手旁观,正好可以让久病初愈的赵长信趁机松松筋骨。
可是等到两人交手了七八招之后,看似赵长信稳赢的局面却突然急转直下。
赵长信刚才还挥舞得快如闪电的拳头已经渐渐慢了下来,罩住了对方的拳风也已被那身毒年轻人化于无形之中。
更可怕的是那身毒人趁着赵长信疲软之时,已经开始反攻,拳拳虎虎生风不离他身上的要害。
眼见得情郎无法再招架,阿摩丽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出招,与赵长信合斗起了对方。
原来,这身毒人本想只是试探一下赵长信的武功套路,拆了几招之后见对方的内力和招式确实与圣火教的武功毫无关系,便想就此算了,可是赵长信得理不饶人,一味地猛攻,那身毒人也是年轻气盛,惹得他气往上撞,使出了真功夫要教训一下对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张望之本来还在旁边轻松观战,等到那身毒人发力变招,赵长信突然落了下风之后,他才感到一阵心惊。
张望之倒不是惊诧于对方武艺高强,而是一眼便看出对方所使的招式以及内功的运用都与自己怀中的那卷图册息息相关。
他知道阿摩丽的武功还不如赵长信,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时,张望之虽然不愿意向对方暴露自己的内力修为来自于图册上的画像,但是情况危急,他也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一声清啸,张望之接下了对方的拳脚,并挥手示意已经筋疲力尽的赵长信和香汗淋漓的阿摩丽退到一边。
两人知道张望之比起他们来武功要高出太多,自己在他身边碍手碍脚,只有帮倒忙的份,索性便退到一旁调整气息并给张望之助威。
那身毒人看换了对手,倒也不敢小觑,使出全力与张望之斗在了一起。
可是另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少年竟然武功远比刚才那二人高出了一大截,更令他心惊的是,对方的内力阴柔无比,正是与自己的武功同源,瞧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竟然比自己修习了多年的御真奥义还要更胜一筹。
然而,随着张望之逐渐占据了上风,那身毒人更是万念俱灰,这汉人少年不仅内力胜过自己,拳脚招式上更是他见所未见,绝妙精深,如此打斗下去不出四五十个回合,自己定然再也支持不住了。
张望之心中的讶异程度与对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与对方真正交手之后,他才知道若不是自己勤于练习,不知不觉间在几个月前打通了修炼图册上第十一个画像的难关,这身毒人单凭一身傲人的内力就足以让自己折服。
好在张望之在匈奴时有大把的闲散时间,已经无意中进入了修炼御真术的上层境界,又加上赵庆吉将中原神奇精妙的武功倾囊而授,虽然他的火候尚未纯青,但是对付起眼前的这个“同门师兄”来说,却是游刃有余了。
果不其然,两人斗到了四十多个回合时,那身毒人已然支撑不住了。
只见他呼哧带喘地跳离了战圈,拿手指着张望之厉声说道:“你这汉人少年是怎么学会我们身毒国御真术的?”
“御真术?在下从未听到过如此稀奇古怪的名字,这武功是我师傅教给我的,他老人家也是汉人,莫不是绝顶武功之间都有相通相融之处,练到了一定程度便逃不出相类相似的圈子。”张望之故意装憨,并用手指挠着头发,显示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倒还真没说谎,这御真术的名字还真是张望之第一次听到。
听了这话,那身毒人刚才厉声厉色的表情又换成了一副原本木然僵硬的模样,只是他看着张望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怨毒和嫉妒。
只见他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师傅已经开始琢磨另外一套骇人的武功了,不久后这御真术在他面前也只能算得上是雕虫小技了。我们后会有期!”
话还未说完,那身毒人已经身形飘进了楼兰城茫茫重叠的夜幕之中,“后会有期”几个字如金铁相交般飘荡在寂静冷清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