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邓少通平日里早就在昌邑王身边安插下了自己众多的眼线,只是刘贺和刘宝都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昌邑王在王宫中胡作非为被人所伤的消息第一个便传到了他那里。
听到这个消息后,邓少通心中一惊,他猜想这个打伤刘贺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赵庆吉,便急忙日夜兼程赶往昌邑城。
阴险狡诈的邓少通在回来的当天并不现身,而是在暗中观察是否有人环伺在王宫内院和周围。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晚上他看到赵庆吉暗中潜入王宫,偷听刘贺和刘宝之间的对话。
邓少通知道赵庆吉的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也不敢贸然出手,担心自己擒不住赵庆吉反而惊走他,只是暗中悄悄跟着,一直到他跃起翻出围墙。
邓少通料定赵庆吉必然要在刘宝外出抢劫军粮时将他抓获,所以事先和刘宝定下了计策。
他自己和几名好手装扮成大汉运粮军官,趁乱佯装与刘宝缠斗,等到赵庆吉出手时,刘宝假意吃惊落荒而逃,众人也随同跟上做出帮助赵庆吉追捕刘宝的样子。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刘宝把赵庆吉引诱到河边,截断他逃走的路线,就当两人奋力在作殊死搏斗之时,由邓少通在背后突然发难,给予赵庆吉致命一击。
见到那军官是由邓少通所装扮的,赵庆吉登时明白自己早已钻入敌人瓮中,论起阴险狡诈来他万万不是邓少通的对手,只是此时后悔为时已晚。
他知道自己所受的掌伤颇重,就算一时不死也绝逃不过邓少通的毒手。
眼见着那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地围了上来,而自己则犹如一只即将被吞噬的羔羊,只能可怜巴巴地任人宰割。
心高气傲的赵庆吉不愿临死前受辱被对方擒住,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破舌尖,运起他的最后一点功力,身子疾速飞出射向那湍急汹涌的河水之中。
众人没料到赵庆吉如此硬气,拼死不愿受辱,眼见得身受重伤的他转瞬间便被这滔天河水吞没,就算是神仙转世,也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邓少通至此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想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除掉了这个难缠的眼中钉,他看看此间已无事可做,便赶忙命令其他几个人赶回刚才来的地方,去打扫战场,处置转运那一百多车的战利品。
赵庆吉为了临死前不被对方所辱,已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投河自尽,还没等他身子挨着水面便已经晕了过去。
只是求生的本能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在顽强不屈地作着抵抗,冰冷的河水也让他感觉似幻似真,似醒非醒,赵庆吉转瞬间便被河水带离了邓少通等人的视线,他的身体虽然在河水中不断沉浮,但是迷迷糊糊之间还一直保持着微弱的呼吸。
然而这河水太过湍急,水下暗流漩涡密布,就算是水性极佳的壮年汉子也难逃被卷入河底的厄运,更别提已经身受重伤的赵庆吉了。
就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具有极大吸力的怪物正在慢慢拖进黑洞洞的深渊时,赵庆吉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今天的日落了。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突然想起了年轻时弃自己而去的情人,她是多么的执拗和狠心,只是因为一点点无意中的误会,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了这世上,看来赵庆吉和他那苦命的妹妹一样命薄,终究逃不过被人算计玩弄后悲惨离世的命运。
想到这里,赵庆吉闭住了呼吸,心中呼喊着,等我,妹妹等我,我这就来找你了,这人世间的痛苦哀伤都马上就要与我无关了。
就在赵庆吉恍恍惚惚进入到阴阳两线之间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腾云驾雾一般,悠地一下飞升到了天际云端,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生是死,不知道自己是已经升仙还是遁入了地狱。
突然他发现就在两块云朵之间,邓少通狞笑着正在偷偷地盯着自己,这一下把赵庆吉吓得不轻,身体也从飘飘忽忽行走不定的云彩上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从此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等到赵庆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是身处在一处农舍之中了。
他只感觉到自己全身发烫,烫得仿佛置身于一个火炉之中,骨头更是如断裂一般痛得几欲再次昏迷。
一个农夫想来是这里的主人,一直在旁边关注着伤者的伤情,看到赵庆吉醒来,便走了过来,把一瓢瓢汤水灌进了他的嘴中。
如此反反复复、晕过去醒过来不知过了多少天,当赵庆吉可以正常说话时,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原来赵庆吉跌入河水那天,已是晌午,那农夫从地里归来推开家门准备吃午饭,却见到了地上躺着的浑身湿漉漉的赵庆吉,见到他已经昏迷不醒,并且身边还摆放着两锭金块,这农夫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托付自己要照顾伤者,金块便是酬劳。
农人善良朴实,就算没有金块,也会竭尽所能帮助病患,更何况那两锭金块足足有五六斤之重,一家人几年不用劳作都可以吃饱穿暖了。
赵庆吉知道自己为人所救之后,除了心中默默感激之外,却怎么也猜不透到底是谁把自己从那险恶的大河中救出的。
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那对自己施救之人若非有着极高的武功和极佳的水性,是断然没有可能把自己从漩涡激流中救出的,可是当今世上除了师傅之外,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在那个关键时刻对自己伸出援手。
一想到师傅,赵庆吉又想起了如烟往事,想起了那个弃自己而去的狠心情人。
农夫没见过那救了赵庆吉性命之人,当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就这样将养了一个多月,赵庆吉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生性好动的他怎能忍受久卧病榻的折磨,然而等到他走到农舍院子中想要活动活动筋骨时,却有如坠入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