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比长姐不同意更戳人心窝子。
空气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阵风来,吹灭了烛火,谢漾玉霎时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可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连表情都没有,就面无表情的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想好了吗?”黑暗中,少年的声音艰涩不已。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又是长久的沉默。
单毓已是泪流满面:“好,那咱们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互不打扰了。”
对面不语。
他擦了擦眼泪,“我先出去了,你等会子再出来吧,免得被人误会。”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才发现外边儿下起了雪,冰凉的雪落在他脸上,冷得他一个哆嗦。
他眼眶红彤彤,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
他自小循规蹈矩,性情温和,不喜争抢,却因母亲的死,将自己囚困。
那年夏天午后,他独自游湖,心绪平静时,却听得一阵歌声。
他诧异,闻歌而去。
大片大片的绿色荷叶后,小姑娘躺在一艘小船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哼着歌谣,歌声动听且纯粹,他听得沉醉,不自觉弄出声响来。
“谁呀?”小姑娘坐了下来,她拨开眼前荷叶,怔怔的看着男子:“你是谁呀?是天上的仙人吗?”
她忽然眉眼弯弯:“我是谢家行九的姑娘,你可以叫我小九,今日是我的生辰,你是来给我实现愿望的吗?”
巷子是一头一尾,单毓走向前边儿,他擦干眼泪,面色平静的出了巷子。
彼时他年幼,未到弱冠时,尚可称之为青春时年,如今青春已死,那个藏在他心尖的姑娘,到底是不属于他了,年少时的懵懂和爱恋,因分道扬镳而彻底消散,如今这场雪,恐也是一场征兆吧。
他目视前方,大步向前,决心不要回头。
后来,他在无数个夜晚深感遗憾,多次想要回头,可等他回头时,原地已无人再等待。
漆黑的屋子里,少女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往外流,她紧紧咬着自己手臂,眼睛红得不像话,她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
再呆一会子,再呆一会子就好。
若是方才他有半分袒护,她定是磕破了头也要和他在一起,可他没有,那就说明他们没有以后。所以她不会去自取其辱,没必要。
外边儿的雪下得愈发大了,风呼啦啦的吹,一刻钟过了吗?好似过了,又好似没有。
谢漾玉觉得这一刻钟有些短,又有些长。
突然门被人拉开,那风呼呼的灌了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谢漾玉只看见了一片黑色。想来,来人是一身黑袍。
有雪吹到她的身上,有的还挂在她的睫毛上。
她蹲在地上,不知自己有多狼狈。
发髻凌乱,眼睛通红,鼻子也是红彤彤的,脸上全是泪痕,手臂上赫然几个牙印。
沈孑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莫测,忽然扯出一抹笑意来:“谢漾玉,你真是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