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已经缓缓散去,被逐渐升起的日光所打散,已经临近了中午。
挂在房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划过一圈又一圈独属于时间的涟漪。
屋外吹过一圈清风,打着璇的绕过,最后穿过层层树木,掠起些许尘土与绿叶。
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上了一层灰幕,有阴风阵阵呼啸而过,天间,一下子便阴凉了起来。
滴答之声逐渐响起,最终越延越大,落在屋檐之上啪啪作响,原本干净的院落也被豆大的雨水打的湿润一片。
屋外,有风雨之声呼啸,树叶被雨点携带着从林间飘落而下,散的满天都是。
清水山哪里都好,只是这天气,实在是恼人了些。
秦林他们几个坐在屋中,都颇为无奈的看着外边突如其来的大雨,这场瓢泼大雨,来的实在是太急了一些,充满了意外。
令人措手不及。
秦林挠着头颇为无奈,跟屋内的几个苦命人大眼瞪小眼。
不过李婶还是蛮高兴的,她张罗着让大家先在屋中休息观望,等待雨停后再上路也不迟。
她甚至还颇为愉悦的哼着歌给秦林的阿嫂又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他们这个不太好的逾期计划。
秦林很无奈的笑了笑,这种情况谁也预料不到。
很无奈阿。
不过晚些应该也没什么,只不过回去的时候可能就要多挨些唠叨了。
苏绣和刘梦被兴致颇高的李婶领进了内屋,去讨论某些闺阁密语,只将他们四个不明所以被当成局外人嫌弃的男孩子丢在了客厅之中。
雨水噼里啪啦的再下,打在地上溅起无数水珠,涟漪也随着绽开。
“成都哥哥,你看,这是老宋爷爷去年帮我做的油纸伞,可漂亮了,我夏天最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打着伞出去乱跑了,就是我妈妈老是唠叨我,好烦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跟哥哥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啊。”
于成都露出淳厚的笑容,揉了揉小德子的脑袋,难道用一种劝慰的腔调说道:“你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哥哥带你出去玩,只不过再此之前你可要好好的听阿姨的话,不许乱跑。”
虫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瞥了于成都一样,没有做任何表示,而是独自一人百无聊赖的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径自发呆,也不言语。
像是一个抑郁孤独的智者。
好吧,其实看起来挺沙雕的,毕竟一个半大的小屁孩故作深沉的模样也的确蛮好笑的,任任何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发出一股轻笑。
人小鬼大。
雨水隐于耳边,秦林却突如其来的轻轻打了一个哆嗦,在四月入夏的中午,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于是他便搓了搓脸,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人。
盛仁哥哥若是还活着的话,现在也该娶妻生子了吧。
看着屋外烟雨迷离,风卷青叶无声飘舞,秦林一时失神。
像是回到了记忆的极深处,去寻找探查另一个人的全部信息。
杂乱的记忆碎章纷飞不已,划过一片片本来毫无交际接触的篇章,最后缓缓叠加,再融为一体。
秦林一时间便有些痴了,陷入了深刻的追往之中。
记忆也开始逐渐的解开束缚,重新涌动起来。
他想起了一段词句来,那是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大概也是在某一个下雨天,观望着路上细蒙的雨丝与天幕,他所不由自主咏诵而出的。
莫名的伤感。
烟水朦胧,远处霓虹灯在水雾中闪烁。
丝丝缕缕的雨丝在夜色之中有着说不出的迷离。
远处路途依旧清晰可见,路旁的几颗灯坠清晰可见。
那隐于路途之中的一柄黑色雨伞,在舞动跳跃,雨帘从其上飞旋而下,在灯光的映照下璀璨夺目。
路上的一滩滩水迹反射着亮白的光,朦胧的似乎遥不可见。
那一袭白裙飘舞,随风摇曳,裙边如浪花般的涟漪一滴滴闪出,朵朵水花溅射而上。
恰似朦胧的迷离,恰似雨雾之中的清晰。
灯光璀璨,月色入水。
却依旧不如那夜雨朦胧。
丝丝缕缕拉扯如梦。
像是回忆最深处的那场迷糊美好。
迷离,虚幻,水天一色。
搓了搓脸,秦林将那一抹突如其来的哀伤收了回去,靠坐在门框边,看着屋檐点点滴滴的雨注划过,数股聚在一起拉出一串小小的雨帘。
雨帘倾天幕,落丝惊红烛,风满人间路。
苏绣从房中探出半个脑袋,冲秦林小声说道:“秦林,你过来一下。”
秦林转过头去,一时竟呆楞当场,不知所错。
苏绣满脸红霞,身穿一件浅蓝色的薄纱衣裙,白皙精致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翠绿色的吊坠,此刻她真得是宛如一个小小的仙女,气质竟在那一刻出尘的纯净。
秦林搓了搓脸,不知如何是好。
于成都闻声好奇的转过头去,一时也是呆立无言,眼睛都直了起来。
秦林眉头一挑,于成都连忙别过头去,与同样好奇观望的小德子相互咂舌偷笑。
“你过不过来!”苏绣好像是有些羞恼起来,她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
“啊.....”秦林吞了吞口水,说实话,哪怕这几十年的人生全部加在一起。
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他其实一直是一只单身狗,莫得感情经历。
挠了挠头发,一发狠便站了起来,冲屋内走去,哪怕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他想的可能是有些下流了。
苏绣一下子将两本本子别着笔快速的塞到他怀中,然后迅速回身将门关上,只留下愣愣发呆还未回神的秦林。
“无聊的话就写游记。”屋内传来几声坏笑,清脆悦耳。
片刻后,秦林懊恼的搓着脸,又重新坐会了门槛上,神色忧伤的看着那两个一直在冲自己挤眉弄眼的一大一小两个混蛋。
他轻轻的揉了揉小德子的脑袋,气笑道:别跟着你于成都哥哥不学好,要做一个愚蠢而又天真的小孩子。”
雨中,忽然绽放出两柄青墨色的油纸伞,有两人联袂而来,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两道身影都略显消瘦,在风雨之中模糊不清,只是很快,秦林便看清了来人。
小德子蹦起蹦来,惊笑着喊道:“爸爸!”
秦林神情恍惚,随后便往后面缩了缩,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趴在门板上怯生生的喊道:“大哥....”
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走到屋檐之下,将雨伞收拢而起,先是对着陪同自己一路而来的许温玉点头微笑,以示礼貌,随后慢他半步走进屋中。
“赞儿,让大哥好好看,到底是哪个小混蛋敢自作主张的回到家。”随后他看了一眼秦林身旁的于成都与虫子,微笑点头。
秦景蹲下身来,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秦林的脑袋,气笑道:“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