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长发从头顶披了下来,看起来模样有些狼狈不堪。瓦尔基里萝塔捂着腹部伤口,咬牙回到了亚格拉希尔的英灵殿。
所幸齐格鲁秘银铠甲保护住了绝大多数要害,她才没有受到雷神之锤电磁波的致命伤,但眼睁睁看着通缉犯托尔和希芙之女占领瑟灵尼尔塔,心高气傲的女武神感到羞辱。
嘭!气愤得将雷瓦汀之剑置于英灵殿满月阵,萝塔褪去铠甲为自己治疗伤口。她有意制造出噪音,是为了引起殿内其他人注意。
果然,鞋跟“咚咚咚”的回音响起,绿色短发女性从副殿极光式方向走入满月阵,她即是瓦尔基里银冠希露德。
“拥有坚韧人格的萝塔,怎么表现得像荷瑞丝特的愤怒一样?”希露德语气调侃,她同样没有全副武装,只是穿了一套便服,“刚才的爆炸声,听上去似乎来自陪都那边,出什么事了?”
萝塔没好气地闷哼一声,但还是勉强表现出对新任银冠的尊重和顺从:“希芙之女入侵了陪都瑟灵尼尔塔!为何教会对此置若罔闻,除了正临宗以外,其他人都躲在亚格拉希尔,包括最高主教在内。”
“我在瓦尔哈拉月海战斗中的伤势需要恢复,荷拉德古娜还困在怪火里没有苏醒,你就是目前英灵殿最值得信赖的战士了,萝塔。”
“堂堂诗蔻蒂星球的守护者,竟然沦落到必须孤军奋战,忍受大地被敌人所践踏...”
“也许这只是引狼入室的计谋罢了,旧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们守护,黄昏后的新世界才应该是。”希露德扬起额头看向顶部,满月阵镂空的天窗正随蓓露丹迪星缓慢移动:“最高主教把瑟灵尼尔塔拱手让给了命运圣女,包括塔里那个东西。”
“塔里那个东西?”处理完伤口后,萝塔重新为自己盘起长发,似乎并不愿意轻易让步于教会的命令,“守护诗蔻蒂是属于瓦尔基里的信条,我对教会和末日黄昏都没有兴趣,只想做好自己本份之事!”
固执的女武神拿起银剑,想要离开已经“变味”的英灵殿时,突然感觉到背脊一凉。银冠希露德已经将雷瓦汀之剑顶在了萝塔腰部,威胁着同为瓦尔基里的同伴。
“什么意思,希露德?瓦尔基里不可以将银剑和印记对向同伴,这是铁律!”
“如果你违抗命令,就不再是同伴了。把瑟灵尼尔塔交给命运圣女,这是最高主教的命令!”
“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将失去瓦尔基里之名,沦为普通凡人。”希露德收回萝塔的武器,手持两把雷瓦汀之剑,胁迫同伴往英灵殿深处移动,“收回雷瓦汀之剑是警告,如果继续忤逆最高主教,下一次就会剥夺卢恩符文!”
萝塔没有再做出反抗,她知道自己不是银冠的对手,识趣地走入最深处宫殿。当看见悬浮于水晶棺中的四把雷瓦汀之剑,和囚禁在此的布伦希尔德时,即使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女武神,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希露德,你...”
“亚尔薇特、荷瑞丝特、斯薇法、布伦希尔德、格恩达尔...”当第六把银剑置入水晶棺后,瓦尔基里银冠满意地说道,“还有萝塔。已有六把雷瓦汀之剑回归至英灵殿。”
由蓓露丹迪神赐予瓦尔基里的九把遗迹圣器,只剩下最后三把,留在了希露德、荷拉德古娜和“叛徒”诺恩斯手中,其中希露德手中银剑原本属于诗嘉古尔,她自己那把则被露娜银盘拆分粉碎了。
“收集雷瓦汀之剑究竟是为了什么!?”萝塔的怒吼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银白月光”。
“为了迎接末日黄昏,集齐最后的钥匙!”
希露德取出一枚湛蓝色立方体,摆在了两人身前。
“没想到,堂堂瓦尔基里银冠,居然成为了阶下囚...”
萝塔露出一丝苦笑,原本连接副殿极光式的廊道不再畅通无阻,一道银门至上而下完全封锁了出口,把她囚禁于尸厩笼内。
这道银门凭空出现却又真实存在,而它背后的力量之源,来自悬浮于尸厩笼中心的神秘湛蓝色立方体。瓦尔基里希露德将手中立方体分裂成两枚一模一样的小立方体后,独自离开了英灵殿。
“也许这就是我背叛信条的报应吧...”
然而萝塔并不孤独,因为囚禁于密闭宫殿内的还有布伦希尔德。即使受尽折磨,传说中的“银白月光”依旧看上去如此圣洁美丽。
“背叛信条吗...呵呵,即使我始终坚守信条,也没落到好下场,甚至连脚下家园都守护不住...”萝塔启动印记“权眼”,但石化对银门毫无作用,她只能放弃挣扎,无奈地抱起膝盖坐在地上。
眼前九座水晶棺均匀分布于尸厩笼四周,环绕中心卢恩之皿匀速公转。这些起源于上古时代的棺木,储存着九把雷瓦汀之剑,同样也烙印着九种特殊人格。
相传,初任阳衍埃达用遗迹圣器采集出人类的九种人格,移植到水晶棺中,赋予英灵殿瓦尔基里。埃达希望守护诗蔻蒂星球的女武神,能够维持住一种偏执的人格,无论其是恶还是善,这样至少瓦尔基里不会被遗迹之力所迷惑而丢失信条。
而萝塔所赋予的人格即为坚韧,所以她始终以信条和使命为驱动,以成为真正的瓦尔基里而锻炼自己。可事到如今,这份坚韧似乎也发生了微妙动摇。
“刚才的爆炸和震动...发生了什么事吗?”
布伦希尔德虚弱的声音传入耳畔,她被齐格鲁秘银制成的手铐束缚,普通武器根本无法斩断。
“入侵者袭击了瑟灵尼尔塔,是希芙之女,还有瓦尔基里叛徒诺恩斯。”
“...命运圣女吗?”
“可笑的是,最高主教和希露德竟然对入侵者熟视无睹,称之为引狼入室...”萝塔摇摇头,她不善于动脑思考,搞不明白这一切背后的意义。
“洛基现在在哪里?他不在圣都吗?”
“自从最高主教找到了安葬双子圣女芙丽嘉的棺木后,就一直留在水晶宫内深居简出。”
“芙丽嘉的棺木!”始终低垂长发的布伦希尔德,第一次抬头凝视同伴。
“不仅如此...芬布尔之冬...结束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些冰原神奇地融化了...”
布伦希尔德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料到英灵殿外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种造成芬布尔之冬融化的原因在她脑中掠过,直到目光停在了前方湛蓝色立方体上。
“是它...来自蓓露丹迪神的新圣器...”布伦希尔德晃动手铐想要挣脱,“洛基想要向诗蔻蒂人证明,末日黄昏可以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看见逐渐发狂的前任银冠,萝塔不敢轻易靠近。
“洛基想用芬布尔堡蛊惑所有人类,顺从他的意志,迎接黄昏降临!我们必须阻止他,绝不能让世界轮回,那不是芙丽嘉值得拥有的未来!”
咚咚咚!脚跟声再次从银门外传来。
布伦希尔德和萝塔顿时安静下来,屏息等待未知的危险。
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来客并非希露德,而是留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的年轻女孩。
瓦尔基里训练生希格德莉法,无视湛蓝色立方体制造的障碍,堂而皇之进入到了英灵殿尸厩笼内。
希格德莉法没有跟随圣心宗教徒进入瑟灵尼尔塔,按照之前与命运圣女的约定,她暂时离开大部队,独自前往位于山峰顶部的亚格拉希尔。希格德莉法发誓要找回师傅诗嘉古尔,协助命运圣女和圣心宗夺回圣都亚格拉希尔,而她等待数年的机遇,就在眼前。
自从芬布尔之冬后,圣都城民包括瓦尔基里训练生在内,均不再被允许踏入应许之道。希格德莉法的父母也因此教义,至死再也没能重返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座恢弘城堡、那抹美丽庭院,只停留在了故事里,被年幼女孩一遍又遍聆听,用心勾勒出想象中的模样。
跟随受伤的瓦尔基里萝塔,一路行走于陌生的都市街巷,希格德莉法停留在一座银色岩石覆盖、左右两侧不断升高、直到汇合成中心高耸尖顶的三角形建筑前。这里便是英灵殿,瓦尔基里的圣地,可十岁训练生却还是人生第一次目睹。
萝塔进去之后没多久,一名绿色短发女性——瓦尔基里银冠希露德便走了出来,独自往芬布尔堡方向而去。又等待了些许时间,英灵殿始终没有动静,希格德莉法鼓足勇气走入殿内。
穿过空无一人的主殿满月阵和副殿极光式,通往深处尸厩笼的长廊尽头,被一堵诡异的银门所阻碍。虽然从未踏足英灵殿,但女孩知道这里本不应存在门。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外观,看似齐格鲁秘银材质的银门,在其坚硬表面却参差着许多本不该出现的瑕疵。这种瑕疵如斑点般分布,条纹和裂痕并不连续。
当希格德莉法伸出触碰时,手心非但没有感受到秘银本来的冰冷感,反而像是触碰到了空气。就这样她失去重心,前倾着穿透银门,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尸厩笼。
在漆黑昏暗的英灵殿深处,两名正牌瓦尔基里女武神,如同看见家中后院闯入了流浪猫般,惊讶得面面相觑。
“我不能放你们出来,但是...”
内心的矛盾,令年仅十岁的希格德莉法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如果帮助布伦希尔德和萝塔逃出英灵殿,那么这两位实力强劲的瓦尔基里,很可能返回瑟灵尼尔塔,阻止命运圣女罗伊娜。可如果不帮助面前两人,最高主教洛基将在银冠希露德协助下,提前完成末日黄昏计划。
救还是不救,对十岁女孩来说,显然是道超纲的选择题。
“堂堂瓦尔基里,不需要信仰圣心宗的叛徒来施舍援助。”萝塔依旧保持着本性,她对雨雪宫和瑟灵尼尔塔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瓦尔基里的信条是守护诗蔻蒂,守护阳衍圣女,而非最高主教!”
希格德莉法一鼓作气反驳道,她没想到自己竟敢顶撞正牌瓦尔基里。
“你是...”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布伦希尔德,微微抬起额头,银白长发从两侧耳垂飘落,“你是诗嘉古尔的徒弟希格德莉法,难怪...你们都是亚尔薇特一系。”
“您知道...我的名字,银冠大人...不...”女孩有些支支吾吾,一时不知怎么称呼。
“呵呵。”布伦希尔德微笑道,她的目光移向位于尸厩笼中心的湛蓝色立方体,“如果你无法做出选择,可以把选择权交给诗嘉古尔。”
“交给师傅?可她被希露德大人陷害,困在了封印世界...”
“不,诗嘉古尔就在这里。准确来说,在这立方体内,我能感知到她的遗迹之力。”
“在立方体内?”希格德莉法惊讶地走近卢恩之皿,在封印符文的容器上方,湛蓝色立方体居高临下,仿佛象征着其更高一筹的地位,“可是我根本看不见师傅,她在立方体的哪里呢?”
“你触碰一下,或许就能解开秘密。但是在此之前请先想好,否则可能连你自己也无法回来了。”布伦希尔德眼神凌然,恢复了身为“银白月光”应有的圣洁威严。
希格德莉法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很快被露出了天真笑容。
“为使命而存在,为使命而牺牲。本就是瓦尔基里的信条,我无所畏惧。”
当女孩手心触碰立方体时,其表面由湛蓝色转为赤红色,冲击波随之从中间外溢,扬起亚麻色长发。瞬间,希格德莉法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直到上下颠倒、黑白交错、左右重叠。
她进入到了安德华拉诺特的封印世界里,而正前方被束缚在扭曲牢笼里的棕色长马尾女性,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师傅——瓦尔基里诗嘉古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