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的政令一般不可能是假的,但此时天下苦官府久矣,官府公信力已经下降至极点,百姓怀疑也正常。
加上此时人们对于蝗灾十分惧怕,他们认为蝗虫是蝗神的使者,灾难是蝗神降下的天罚。
但有人怀疑,也有人会去尝试,当第一个人用三石蝗尸换取到一石粮食后,就绝对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去干,继而带动所有人。
慢慢的就不断的有人加入了捕杀蝗虫的队伍。各种抓捕蝗虫的手段便被发明出来。古人的智慧不是那么简单的,网兜捕猎蝗虫很快就普遍传开。
古人的勤劳也是刘云这个穿越者难以想像的,只是七天时间,各县来报,最少的蒙县,都收到了九万石蝗虫。
看着七天的数据,刘云有些头晕。
郭嘉道:“二弟,仅仅七日,整个梁郡便需支付十万石粮,而且每日成倍增加,若是蝗灾月余不除,岂不是需粮百万石?”
“大哥不急,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晓我为何如此了。”
刘云带着郭嘉来到砀县农场,只见源源不断的蝗虫都被运至此地,砀县河边,十六七处水碓发出砰砰之声。
几十个军士正在将蝗尸导入水碓,或粉碎,或研磨,然后加入麦麸、糠皮等物。
不远处,一个巨大空地上,几乎是望不到头的混合物正被暴晒,陶升正指挥着军士们忙碌。
“这是?”
郭嘉一头雾水,不明白刘云在干什么。
“我这叫生物饲料!十万石粮,换回的是三十万石生物饲料。这些蝗尸和麦麸混合而成的饼,可用于喂鸡、喂猪、喂各种牲畜。你再跟我来。”蝗虫本身可以食用,但是如果是蝗灾,蝗虫会产生一种有毒物质,不过经过高温消毒,比如烤制或者蒸煮,便是人吃了,也不会中毒,最多就拉一拉肚子而已。
刘云又把郭嘉带到鸡棚,此时鸡棚内已然有一万多只鸡。
“看到没有,此种生物饲料,用于养鸡再好不过,鸡会将其转化为鸡肉或鸡蛋,鸡蛋与寻常粮秣,价值相差几何,大哥可算得出来?”
郭嘉点头道:“一石鸡肉价值六七石粮。若是鸡蛋,价值更高!”
“哈哈!”
郭嘉已然算清楚了这笔账。
时陈留太守张邈和陈宫乘进攻徐州之机,反叛曹操,迎立吕布为兖州牧。
吕布被陈宫、张邈等人迎至濮阳,出任兖州牧。陈宫、张邈久在兖州,影响较大,加以曹操大军远在徐州,二人既反,兖州郡县纷纷响应。
曹操出征前,将兖州事务交付其司马荀彧处置,荀彧闻讯,急令驻守东郡的大将夏侯惇回军固守州治鄄城,又使寿张令程昱出镇东阿二县,拒城坚守,等待曹操回军。
曹操在徐州听说兖州生变,火速撤兵回救兖州。
曹操急速赶回兖州,途中听说吕布未能攻下兖州州治鄄城,正驻军于濮阳,大为高兴,大会文武道:“吕布得兖州之地,不能拒守东平,切断元父险道,泰山之路,拒险截击我军,却屯于濮阳,实乃取死之道也。”
荀彧道:“曹公可自进军濮阳,再去一人往梁郡,请太守刘云自梁郡出兵,成左右夹击之势。”
曹操然其计,但却为让谁出使颇为苦恼。
荀彧道:“梁郡郡丞郭奉孝,乃吾昔日同乡好友,彧愿往说之。”
刘云没想到曹操会派荀彧来,于是于军帐设宴招待。
酒过三巡,却有陈到来报,言豫州牧刘备,领关、张二将来访。
刘云心道:来了。恰好我不知道如何拒绝荀彧,现在就把你们两方约在一个酒席,看我怎么巧妙拒绝你们双方。
荀彧听说刘备来访,拿眼来看郭嘉,郭嘉示意荀彧,荀彧遂不动声色。
豫州牧来访,刘云肯定是要亲身迎接的,于是他亲自出账。
辕门之外,只见三匹骏马领着一百军士缓缓前行,为首之人身长八尺,耳垂极长,腰跨双剑。这人自然就是刘备了。
而刘备身后,一人面若重枣,美髯及胸,卧蚕眉,丹凤眼,正是关羽。还有一人,环眼虎须,一看就知道是张飞。
三人皆未着铠甲,显然是为了不让主人误会。
刘云一脸笑意的向前,典韦和郭嘉分列左右相迎。
“梁郡太守刘云,恭迎刘使君与二位将军!”
刘云姿态放得够低,刘备不敢怠慢,命关张下马。
关羽右手成掌,将美髯从一侧顺至另一侧,齐齐还礼。关羽头颅微微扬起,刘云暗道:我又不欠你钱,干嘛斜眼看我。
“早闻子远乃盖世豪侠,今日一见,却是闻名尚不及见面之万一。”
刘云:“大耳贼是真会说话!尽说大实话!”
“使君谬赞!早闻使君这二日到访,却不想如此凑巧,云正招待兖州使者,正好一起!”
刘备三人一听说兖州使者,皆手按剑柄。
刘云背后典韦见此,猛一跺脚,地面为之一振,双方立刻就剑拔弩张。
刘云佯怒道:“憨憨!”
刘备也伸手按下身后关张的情绪,笑道:“既如此凑巧,那备亦见见曹兖州使者。”
在这里,他们相信刘云不会把他们如何,刘备命身后百余亲兵于辕门外扎营,刘云命陈到安排酒肉招待不提。
进得大帐,荀彧一脸凝重,却也只好向前见礼。毕竟刘备现在算是豫州牧,名义上也是朝廷封疆大吏。
刘云让刘备坐上首,刘备推辞,三让之后,只好就坐。关张却不坐,刘云命取来两张案几,二人这才坐下。
这一顿酒喝得是极其尴尬,当然,尴尬的不是刘云,而是荀彧。
酒过三巡,刘备终于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是来收税的。
他早听说梁郡这两年丰收,人口大涨,但之前却并没有向朝廷缴纳一粒粮。刘备当了豫州牧,又有兵马需要开支用度,这就要各郡收税了。
本来此事不该刘备亲自出马,但刘云名声在外,他想着能不能来招揽一番。
若是能把刘云招至账下,那他就如虎添翼了。
另一边,荀彧本想劝说刘云出兵,但看这架势,感觉又不好开口,于是只顾与郭嘉喝酒。
对于刘备的催税,刘云回道:
“好让使君知晓,接连三岁大旱,今岁蝗灾大起,席卷兖州,我梁郡与兖州相邻,也是多有波及,百姓颗粒无收。梁郡四十多万百姓眼看食无着落,却如何交得起这繁杂的税收?
再说,云接梁郡之时,早上表朝廷,免除梁郡三年赋税。有相关公文为证!”
刘备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下首的张飞道:“刘云!那个公文却做不得数,如今,我大哥为豫州牧,当着我大哥之面,你却信口开河,拿蝗灾来搪塞我等,是何道理?梁郡今年屯田便收粮三百余万石。整个豫州,就属你梁郡受灾最轻,你却言你无粮?”
刘备喝道:“三弟休得胡言!子远身为皇室宗亲,怎可能手中有粮却拒纳田税。”
刘备张飞唱起双簧,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确切来说,应该是刘备的管用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