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琴,三十八岁,曾入宫做过当朝公主的奶嬷嬷,但十五年前却从皇宫中无故失踪,现为水文村村民,现用名张慧琴,未曾婚配。”
楚岚慢慢念出了属下查到的的消息,就见着椅子上的女人身子一僵,瞳孔急剧缩小。
水文村,就是她的人找到这女子的村子。
随后,那女子低头,深呼吸一口,似乎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在低头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妇人抬头,面露疑惑:“这位公子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叶文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怎么会去皇宫当什么嬷嬷?公子可真会说笑,我要是当了公主的奶娘,怎么还可能回到这水文村吃苦?”
妇人说着,都止不住的想笑。
“据调查,你不是水文村的村民,是在十四年前逃难去的水文村,而你照顾的那个公主,在你离开皇宫前却莫名失宠,我想,这也是导致你离开皇宫的原因。”
妇人痴痴笑道:“怎么公子是怀疑小妇人我害了那公主失宠?来给那位公主寻仇来的?”
楚岚明显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顿时秀眉微蹙。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楚语昕给她说的话来,她说,进去别多问,直接亮身份,这样好说话些。
楚岚之前还不理解,但如今看着这妇人愈发黑沉的脸色,她似乎又有些懂了。
顿时,她在那妇人开口前快速道:“嬷嬷你好,在下名叫……楚岚。”
那妇人脸上酝酿的情绪突然在此刻溃散,似听到什么惊天消息一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岚。
随即,她连忙收回脸色,茫然道:“嗯?你叫楚岚又怎样?你名声很大吗?”
楚岚脑中转了一个弯,也明白这妇人为什么会这般。
听到她是楚岚的不可置信,再到说不认识,只是一瞬之间。
她或许是在怕,怕楚岚是在诈她。
但是她刚刚那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她掩饰得再好,也改变不了她在意这个消息的事实。
“嬷嬷在怕什么?怕我诈你吗?”
那妇人没说话,依然保持着茫然的神色。
楚岚轻笑一声,缓缓道:“我不满三岁的时候,我趁下人不在,偷偷爬上了小树,下不来,是嬷嬷跑过来把我抱下来的,还有一次,宫里到处找不到我,是嬷嬷在冷宫的狗洞发现我的,当时我被卡住了,还睡着了……”
说到次处时,楚岚已经止不住自己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岁,已经有记忆了。
而且还是一生之中美好的记忆,为数不多能被她记住的美好记忆。
而那妇人已经呆住了。
照顾过殿下的宫人都是……被秘密处决了的,所以除了活着的殿下或者像她这样逃出去的宫女,才会知道这些事情。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岁数是对得上的!
所以,真的是她!是她的小公主啊!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是你吗……殿下。”
边说,她还挣扎着想要朝楚岚这边扑过来,便是连她的眼圈,都憋得通红。
楚岚眼眶一酸,她的奶嬷嬷,在她记忆里,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了。
她真的混蛋,早就该在知道是她的时候就该把人好好养着的,她没管,却让嬷嬷平白遭这些罪。
楚岚几步上前,袖中滑落出匕首,割开叶文琴的束缚。
叶文琴挣开绳子,双手抬起,摸上楚岚的脸,双目中泛起泪花:“嬷嬷这些年都没打听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以为。”
“怎么就这么瘦的,这脸上连一点肉都没有,他们夫妇是怎么对待你的啊!到底是亲生的,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他们好狠的心啊。”
楚岚一听就知道叶文琴知道些事情,连忙扶起叶文琴坐在刚刚那凳子之上。
“嬷嬷知道当年的事?”
叶文琴却是迟疑了:“你当真要听?就算是这真相很荒唐很残酷,你也想听?”
楚岚却回问道:“嬷嬷知道这些年我在哪里吗?”
叶文琴摇头。
“嬷嬷可听闻十几年前,天驰送了一名质子去雪霁?”
叶文琴这回点了头。
她逃出皇宫,东躲xz,而在她到达水文村后,已经是出宫一年后。
而在之后的时间里,她没再去关注帝都的事情,只偶尔从别人嘴里知道些外面的事。
而雪霁出兵攻打天驰,是在她离宫后的第三年。
后来听说双方议了和,天驰割让城池土地,并送了一名皇子前去雪霁当质子。
他们村子消息落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怕是那名皇子早都到了雪霁的入了都城了。
但现在楚岚这么一提,叶文琴听出了不对味来,与她没关系的事,她为什么要说?
所以,楚岚她……
不等叶文琴回答,楚岚自顾自回答道:“不错,我就是那名被送去当质子的‘皇子’,我早就对他们死了心,此次回来,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事实罢了,嬷嬷尽管说,不管真相如何,楚岚受得住。”
叶文琴一整个都愣住了,楚岚,质子?
楚岚她,明明就是一个女孩子啊!
她那个时候才几岁?六岁!
送去当质子,是连个下人都不会有的。
质子,除了她自己,和雪霁派的人看守着,是没有其他人陪着的。
便是连一个故国的人都没有,只是她一个人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摸爬滚打,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在敌国该过得有多难?
叶文琴眼眶里,大滴大滴的眼泪突然掉落,很是心疼。
她是楚岚的奶嬷嬷,楚岚是她一个人奶大的,楚岚对她,宛如亲生。
如今却听到楚岚这些年过得如此艰难,她这心啊,突然就有些痛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楚岚小时候多可爱啊,他们怎么就能为了那么一个荒诞的理由,让她自生自灭!
连她一个外人都心疼这个孩子,他们当亲生父母的当真狠得下心!
楚岚没催,只是在等叶文琴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寂静的地窖内,此时只有叶文琴一个人的轻微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