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沪怎么可能听不出掌柜的言外之意,但在这京城内,他还真不敢把掌柜怎么样,只能强压下无边的怒火。
“掌柜,这是何意?”苏沪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一把推开房门,双眸血红,直勾勾盯着掌柜。
掌柜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怒意,缩了缩脖子,假装无事发生。
“回答老夫!”
刘有光笑吟吟地转过身,忙打圆场道:“苏老先生,我等都是体面人,没必要跟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过不去。”
见苏沪看向自己,刘有光站直身子,自我介绍道:“在下玉林王刘有光。”
苏沪瞳孔微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难怪掌柜对二人态度差异如此之大,若对方是当朝王爷那便说得通了。
“老朽见过王爷。”苏沪瞬间眉目舒展,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虽说他是苏家长辈,但刘有光有着玉林王和刘家家主双重身份,自然需对其表示尊敬。
刘有光晃了晃酒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苏老何不去本王的天字一号坐坐?”
苏沪稍一迟疑,点头应了下来。
刘有光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天字一号,背对着苏沪的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不知苏沪看到这份惊喜该作何感想?
两人绕过屏风,未曾想早有三人在此等候。
“族老别来无恙?”坐于中心主位的青年男子和煦一笑,指了指空位,示意二人坐下。
青年一袭墨色锦衣,面色苍白,似乎极其虚弱,但深邃的眼神,沉稳的气息仍压得苏沪喘不过气来。
“家,家主。”苏沪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此时的他,眼中除去震惊便只有无尽的恐惧。
苏铭不是已经死了吗?无数人亲眼目睹了他的灵柩运回了祖地,已死之人怎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苏沪吓得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抬头细看时,眼前果真是活生生的人。
“地上凉,起来说吧。”苏铭说话时,脸色又是一阵苍白,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苏沪早就知晓了苏家另外几位族老的结局,哆嗦着起身跪倒在地。
他起初也想过苏铭或许是诈死,因而等到现在才动手,没想到自己还是栽了。
“明日自己去宗祠领罚。”苏铭说完,歉意地看向另外三人,“让诸位见笑了。”
这一日,苏家久违地挂起了红绸,京城内,各大家族也张罗着喜宴,似乎有什么大喜事发生。
“王叔,这是……”海汐月不解地看向满面春风的王泊,询问道。
王泊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海汐月的疑问。
“月儿。”
身后,一道令她朝思暮想期盼了许久的声音响起。
海汐月听到这明显中气不足但异常温柔的轻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扑进苏铭怀中,晶莹的泪珠不断洒落。
“坏蛋,你骗我,怎么现在才回来……”海汐月哭红了眼,秀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吗?”苏铭展颜一笑,柔声安慰着怀中佳人。
“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海汐月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问道,听得苏铭一阵心疼。
“我知道。”苏铭轻轻抓起海汐月的玉手,深邃的眼眸此刻尽是柔情。
海汐月俏脸飞红,羞怯地低下小脑袋,以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嗔怪道:“坏蛋。”
苏铭轻轻地拭去海汐月的泪珠,将海汐月紧紧拥入怀中。
“月儿,这些天辛苦你了,我苏铭对天发誓,以后……”
海汐月忙抬起头,纤手轻按在苏铭嘴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
王泊站在不远处,转头看向天边,今天的风甚是喧嚣啊。
“月儿”
“铭哥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
又是两人异口同声,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你会不会娶我?”
“你能不能嫁给我?”
两人内心忐忑,又是同时低声说道。
王泊坐在树下摸出两个酥饼,边吃边止不住地赞道:“般配,公子和汐月公主当真般配,总是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相顾无言,二人眼中唯有说不完的情思。
王泊瞧见帝启三人走来,忙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安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海汐月依偎在苏铭怀中,二人沉浸在幸福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几人。
帝启几人相视一笑,经历过生死,苏铭总算直面自己的心绪了。
他们二人皆知晓对方的情谊,可苏铭不知为何始终不愿面对自己的情感。
直到今天,两人的情感总算是开花结果了。
“走走走,别打扰人家小两口,明天再来。”刘有光摘下随身玉佩交予王泊,“就当是我刘某的贺礼了。”
待几人悄悄离去,苏铭拢了拢海汐月的秀发,笑道:“月儿,他们都看到了。”
海汐月红着脸,眼角瞥向几人离去的方向,小声说道:“看见就看见了呗,他们迟早要知道的。”
苏铭笑着点了点头,又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铭哥哥,你的身体?”海汐月蹙着眉,看向苏铭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
“不碍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海汐月心疼地扶着苏铭坐下,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他们又怎敢奢求更多?
“汐月,我还活着的消息暂且不能暴露,我们的婚仪只能延后了。”
海汐月乖巧地点了点头:“月儿知道。”
海汐月笑吟吟地看向苏铭,脑海中不断描绘着两人的未来,自己马上就是铭哥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了,想到这,海汐月脸上笑意更甚。
苏铭宠溺地看向海汐月,人之一世,相逢本就不易,与其空留遗憾,倒不如珍惜眼前之人。
化仙池畔,洛叔目瞪口呆地看向几近干涸的池水,不由得一阵肉疼。
苏铭这小子,竟将这一池神液吸收了个干净!
就连池中的涅槃花都似被抽取了部分生机般耷拉着脑袋。
洛叔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低估那年轻人的潜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