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将军!”双方的部从齐齐惊呼。
而这个时候,罪魁祸首越子良却是无人顾得上了。
东周新帝齐元灏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一个存在,从出生之时起就已经被东周先帝册封为太子,虽然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明枪暗箭不少,却还从来都不曾遇到过这样的阵仗。
眼见着威远大将军扑到就要将他撞落马下,此时齐元灏便也顾不得什么一国帝王的威仪,赶在威远大将军扑到之前,先是双手一撑马鞍往后飘身退去。
威远大将军的爆发力惊人,新帝齐元灏又躲避的仓促,这一退之下根本就无从保持他的仪容风度,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跌落下马,在地上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然而,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东周新帝齐元灏的注意力却全不在威远大将军身上,而是,匆忙中回头,恰是撞见越子良凌空而走的一道剪影。
清绝少年的身姿柔韧,于半空中回头,唇角牵起的一抹笑讽刺至深又明媚异常的弧度,刺的人眼睛生疼。
东周新帝齐元灏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背影像极了谁。
一番努力的思索,却总也想不起来具体到底是像极了谁的背影,但是新帝齐元灏却无端的对越子良这个背影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这不可控制的感性感觉,东周新帝齐元灏心头忽而便有一簇邪火窜起。
这个时候,新帝齐元灏本该是趁热打铁去处置威远大将军的,可他脑中却被这伴随着邪火窜起的怒气一冲,也不管不顾眼前的局面,足尖一勾挑起落在地面上的半截帷幔,甩手一卷。
帷幔卷去的方向,赫然就是空中越子良正离去的方向。
那边,越子良瞧见了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动作,心头不由一紧,只想开口骂人。
却奈何人还在半空,根本无处借力闪避,一个恍惚间就被东周新帝齐元灏的手中布条卷住了足踝。
齐元灏的唇角牵起一抹冰冷又快慰的笑,手腕发力骤然往回一收,越子良根本完全无从抗衡,身子一偏,就又往回摔去。
之前那些人掳劫越子良过来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已经将越子良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搜罗干净了,这会儿他两手空空,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扭头看着东周新帝齐元灏眼中森然笑意,越子良的思绪飞转,索性也不试图挣扎,就由着齐元灏那大力拉拽的一下动作将自己扯了回去,不偏不倚直接朝着他兜头砸了下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的越子良的身形,东周新帝齐元灏愣住,他只是心中恼恨,不想叫越子良逃脱,这会儿看着兜头就要落下来的清绝少年竟是手足无措的愣在了当场。
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心里的确是对这越子良恨到了极致,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才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却是不自觉的想到下一刻他摔在地上会是何等的凄惨狼狈,那一抹美好的剪影将会被破坏。
于是,下一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东周新帝齐元灏竟是鬼使神差的探手出去,将那从高处抛落的清绝少年接了个满怀。
等越子良落进东周新帝齐元灏怀里,满满的骨质的硬而有力的触感,才拉回了东周新帝齐元灏的思绪,他的手臂骤然一僵。
越子良都已经做好了落地直接滚走的打算,被东周新帝齐元灏这么骤然抬手一接,也是始料未及,根本就是说什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跌落进东周新帝齐元灏怀里的越子良,一阵恶寒,这东周新帝齐元灏的脑子怕不是坏掉了不成?
越子良暗搓搓的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人的话,那东周新帝齐元灏巴巴地过来接自己倒是还情有可原。
毕竟,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子落入满怀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了。
可问题是,自己是个男的啊,虽说外面传言自己是病弱了一点,但是无可辩驳的是自己却是是一个真的男的啊。
哦不,越子良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的错误,不是如果自己是个女的,而是,根本就不能够用自己去假设。
只要不是自己,那东周新帝齐元灏不管接了谁去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也乐得看戏,但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越子良只觉得一阵的难受,说不出的那种难受。
新帝齐元灏身上厚重的龙涎香味道盈满鼻息,越子良的眉头不自然的皱的更紧了一些。
落在齐元灏怀里,越子良是想也不想的伺机而动,毫不迟疑的抬手一把揪住齐元灏的前襟,用了所有力气往下一拽一坠。
原本越子良人从高处坠落,带起的冲击力本来就大。
这一下,东周新帝齐元灏才刚堪堪稳住身形,全无防备之下被越子良一拽,就是脚下一软,竟然完全收势不住。
“砰!”的一声,东周新帝齐元灏单膝砸落在地,跪倒了下去,出于本能的反应,齐元灏不想自己当众摔的太狼狈,身子一歪自是松手去撑住地面。
反观越子良那边,越子良如愿落在地上。
因为被东周新帝齐元灏接了一下,冲击力已经降到最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势翻身往旁边一滚,再拍着身上草屑爬起来的时候身后越炎已经赶到。
而对面,高高在上决胜千里的东周年轻的帝王却是以一个极其折辱他英明和身份的姿势,单手撑地,单膝跪在了地上,还不及爬起来。
“陛下!”东周新帝齐元灏的亲卫赶忙奔过去想要搀扶。
此刻,东周新帝齐元灏的一张脸却已经黑成了锅底灰。
缓缓隔开那些要过来扶的亲卫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对面沾了满头满身草屑的清绝少年,然后慢条斯理的自己站了起来,同时动作优雅的随意的拍了拍锦袍,遮掩住膝盖上的泥土和草汁。
只是,虽然新帝齐元灏的动作冷静,一双眸子里却是已经染上了寒冰,似乎要将越子良冻住在眼睛里。
东周新帝齐元灏身后,威远大将军被东周新帝齐元灏的亲卫缠住已经交上了手。
这会儿齐元灏却是因为刚才和越子良之间的事情,消耗完了所有的脾气,完全没了耐性去处理家务事。
东周新帝齐元灏看着和自己的亲卫缠斗在一起的威远大将军,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抬手一指,怒声叱道:
“威远大将军大逆不道,当众意图行刺本宫,将他拿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样的字眼从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嘴巴里毫无征兆的喊出,几乎是要吓傻了一众人。
虽然威远大将军只是军中主帅,在东周新帝齐元灏这个一国帝王面前也就无足轻重了,但是在两军对垒的当口,皇帝一声令下要阵前斩帅,这作为也确实是叫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但是也就是震惊了一瞬的时间,威远大将军的亲卫因为是威远大将军亲自带出来的亲兵,还是跟威远大将军更近一些的,几乎想都不想的一拥而上,和东周新帝齐元灏麾下侍卫纠缠在了一起。
其他的士兵则都是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一方是他们大周帝国的帝王,另一方却是他们日夜追随了许久的一军统帅,普通的士兵根本就难以分辨到底该听谁的话。
虽然按理说,皇帝才是一个国家的主宰,但是他们到底是军人,应该是军令最大的。
在犹豫不知所措中,那边的战局却是已经很快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东周新帝齐元灏是恼恨到了极致,这会儿急怒攻心,直接回身一把夺取了一个侍卫手中长剑闯进战圈。
他来势汹汹,马上有侍卫上前给他开路,迫开威远大将军的亲兵阻挠。
彼时那战圈的最里面一个亲卫已经把威远大将军逼的节节败退,东周新帝齐元灏大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举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从背后一剑将威远大将军的胸口刺穿。
拔剑的时候,血光泼洒而出,染红了齐元灏的大半边衣襟。
“陛下……你……”
威远大将军捂着胸口的破洞,面容抽搐,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踉跄着转身,面色发白,颤声道:
“你——居然——居然这样对我?”
这一刻,威远大将军是根本就不敢相信的,虽然说刚才因为越子良的挑拨离间而对自己一直以来追随的年轻帝王产生了一丝一毫的怀疑,但是那也只是冲动之下的结果。
威远大将军刚才其实是已经准备停手然后向齐元灏请罪去了的,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用生命追随的年轻帝王居然就那么一件刺穿自己的心脏。
这一刻,威远大将军的脸色似乎已经白到了极致,根本就不见丝毫的血色。
东周新帝齐元灏却是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哼!”的冷笑,面容阴冷而无半分表情。
威远大将军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直以来用生命追随的年轻帝王,却也没撑多少时候,紧跟着就砰地一声扑倒在地,毕竟是被一件刺穿心脏的人,能够坚持这么久才倒地就已经是很难得。
而威远大将军的那些亲卫远不如齐元灏的亲卫等人的身手厉害,再加上被威远大将军的死震慑着,这些亲卫很快也被尽数斩杀。
这一场屠戮发起的突然,最后结束的也快,前后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有了威远大将军和其亲卫的鲜血的渲染,两军阵前更添一片肃杀之气。
对面的越子良和越炎看在眼里,也都是神情凝重,这样高调的阵前斩帅?这位东周新帝齐元灏的手腕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果决狠辣!
齐元灏却没有一丁点儿的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自觉,只是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擦净剑锋上的血迹,面目森凉,沉声说道。
“威远大将军受了敌人教唆,意图对朕不利,朕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从现在开始,这军中全都由朕说了算!”
威远大将军已死,即使这件事的内因并不单纯,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能盖过他一国帝王的命令了。
再说,这东周原本就是齐元灏的天下,其实他就算是不找一个借口来遮羞,就算是直接杀了威远大将军也是没有什么的。
毕竟,齐元灏是君,威远大将军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顶多,齐元灏被史官和御史说一个暴君,残暴,这样也就得了。
东周新帝齐元灏放出自己的命令之后,东周大军即刻自发的面向新帝齐元灏都跪伏在地上。
“是!”大军齐齐应诺,声势惊天,“愿听吾皇陛下差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自己面前无边无际的士兵都虔诚的跪在自己面前,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唇角重新扬起一抹冰凉的冷笑,骤然回头看向对面阵营里并肩而立的越炎和越子良,却是再一个字的废话都懒得说,只就是目色一寒,冷声下了命令:
“战!”
一声令下,战鼓声声。
北越和东周两军的军队本就离得不远,前面的先锋军不由分说已经率先冲了上来。
听东周新帝齐元灏直接就发号时令,越炎也跟着一挥手,后面士兵也跟着蜂拥而上。
战鼓声声,雄浑而厚重的声响穿透云霄,手持盾牌长枪的士兵大步往对面的军队奔去,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然而,就在东周军队冲到北越军队面前,两军即将融合到一起短兵相接的刹那。
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东周的士兵清清楚楚的看着面前很显然很清楚就是北越的军队,但是,他们走到跟前将长枪往前送出,意图和北越的士兵交手的时候。
这一把长枪却好像打进了棉花里一样,根本就没有被送去北越那边,就好像中间形成了一睹无形的高墙,将东周和北越的士兵分离开来,将北越的士兵都保护在内。
而同样的,北越这边的士兵同样也是发现了这一十分神奇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