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支配,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
和这小官兵吴大一行的十多号人趴在地上,还是不可置信的瞪着座上笑容明媚的少女,明明那笑容那么明媚,可落在这一众官兵侍卫的眼里却硬是像来索命的恶魔一样,遍体生寒。
云清澄将手里茶碗又晃了晃,方才放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踩着眼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侍卫大步走出了门去。
早就看出来这小官兵是不对劲儿的,没想到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北越的反贼竟然已经放肆至此了吗?
公然绑架当朝太子殿下,就是不知,他们接下来的后招会是什么,总不能直接就是绑架了当朝太子殿下再没别的动作了的。
索性,云清澄就配合着越子良演了这么一场戏,倒是要看看这北越的逆贼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而越子良那边,车厢里,越子良侧卧在厚软的羊皮毯上兀自睡的不省人事,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马车在夜色中走的飞快,被一群穿着杨亲王府亲兵服饰的侍卫护送,急速往南城门外奔去。
因为南城门外五里就是大军驻扎的军营,这里的城门守卫要远比其他城门更为森严一些,而此刻,,更是早早的闭合了城门,整个城门附近冷肃一片。
“吴大?怎么是你?”这夜当值的守城官明显是和吴大熟识,见到是他,不禁诧异。
“杨王府的人要去拜见南河王世子,刚好我遇到了,就跟着过来了。”吴大道,当先走过去和那人热络的攀谈。
后面护送马车的侍卫递了腰牌去给士兵查看。
牌子确认无误之后那小兵却是略有几分为难,犹豫着刚要叫打开车门查看,却见正在与人攀谈的吴大横过来的一眼。
因为略微的分神而没有注意到旁边吴大与那几人的交谈究竟都是些什么内容,待到要开城门却又犹豫不决的小官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守城官朗朗一笑又拍了一下吴大的肩膀之后道:“去吧!”
出来城门之后走了不远便进了山里,马车通行不便,便直接弃了,扛了人翻山越岭的遁走,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直至黎明时分一行人竟是返回了东周大军的驻地。
越子良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飞速的算计着什么,等到他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越子良醒来时是靠在一张椅子上的,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重兵是守卫,想来那些人是对自己的秘药十分有信心。
见他转醒,守在帐子里的一名穿着东周士兵衣服的小兵就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又有厚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想必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方能走出这样的阵势来。
“将军!”帐外把守的士兵掀开毡门。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褐色战甲,浓眉方脸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越子良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却是半点诧异的情绪也没有,只道:“本殿不远万里请到的天下第一城大小姐呢?”
听越子良睁开眼就这样问,这身穿褐色战袍的东周将军居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虽然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浑身乏力而且处于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都不该是越子良这种反应。
然而,这身穿褐色战甲的东周将领只自作聪明的一想传说中那天下第一城的大小姐云清澄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便觉得越子良有此一问倒是也还可以理解。
只不过,这东周的将领却是私底下认为,越子良这样子简直就是已经将那天下第一城的大小姐云清澄当做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否则也不会一睁眼就先问那天下第一城的大小姐在哪而不是先关心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思及此,东周的这位将领却又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原本还以为那天下第一城的大小姐是有多么厉害,原来也就不过如此吧,竟然那么轻易的就被他们给放倒了。
诚然,那处别院里的人都被灭了口,到现在这东周这位和杨亲王里应外合的将领也还没有收到云清澄其实并没有中招的消息。
若是知道的话,那这位东周的将领也就一定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的。
想这么多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只见那身穿褐色战甲的将军对越子良冷冷道:“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是,太子殿下还是只关心自己好了,您都不关心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亦或者自己后面的命运将是如何吗?”
然而,这身穿褐色战甲的将军的话却丝毫没有对越子良起到任何的作用,越子良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绑架了该有的样子。
“怎么关心?”越子良神态自若的轻笑一声,“横竖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本殿绑到这里来,不会是为了要我的命,既然性命无虞,我人又是在你们手上的,剩下的事情还需要我来关心吗?”
那人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不由的又多看了他两眼。
据他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位北越的太子殿下确实是有几分见识和智敏的,但就算是再如何的与众不同,终究也不过是个活不到二十岁的病秧子罢了。
所以在这位身着褐色战甲的东周将军看来,现时越子良镇定如斯的表现,更多的只是不更事,而非是胆量气魄。
这样想着,那人也就懒得多费时间和精力,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对越子良道:“既然你看的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你配合一点,咱们彼此相安无事,太子殿下远途奔波,先歇着吧,回头我会叫人传膳进来。”
身着褐色战甲的东周将军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便丝毫就没有了再留下去的打算,转身就要离开。
“本殿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作为待客之道,难道你不觉得该是对本殿解释一二吗?”越子良盯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素闻北越的太子殿下和子艽长公主兄妹情深,本将军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太子殿下来我军中做客,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见谅。”那人脚下步子一滞,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说道。
听这位褐色战甲的东周将军这样说,越子良便是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主意,这怕不是有些迫不及待狗急跳墙了吧!
诚然,越子良和子艽长公主确实是兄妹情深的,如今越子良即将到弱冠之年,传闻之中越子良生命的极限也不过就是二十岁了。
如今这北越朝中的反叛势力还有周围别的国家特别是东周都蠢蠢欲动起来也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越子良暗暗琢磨着,这杨亲王和东周的将军里应外合绑了自己也不过就是想着借由自己让子艽来自投罗网,然后将自己和子艽都一网打尽之后,也算是彻底的绝了这北越皇室的后路。
越子良和越子艽都被杀死的话,那皇位自然而然就要落到这皇室宗亲别人的头上去了的,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可不就是杨亲王越杨?
越子良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嗤笑一声。
“所谓兵不厌诈,虽然你这手段是有欠着磊落——可是你既然能从守卫森严的楚州城城中挟持了本殿出来,那也是你的本事。”越子良不愠不火,神色平静的看着那身穿褐色战甲的东周将军。
若是越子良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褐色战甲的东周将军,应该就是此次东周向北越开战的最高指挥官,威远大将军了。
看着越子良不愠不火的淡然神色,这东周的威远大将军终究还是对越子良处变不惊的做派很有几分惊讶,看着他的神色之间不由便多了几分戒备。
越子良却不管这东周的威远大将军是怎么个想法,只是闲适的看着大帐毡门的方向缓缓一笑道:
“既然一着不慎落在了你的手里,本殿也认栽了,只不过就算是你也该叫本殿死个明白不是?是不是该把你的主子请出来,大家见个面,当面把话说明白了?”
虽然越子良已经猜到了自家北越国内的叛徒是杨亲王,但是很显然这东周的幕后操作者却并非是这位虽然威名远播却着实是没有几分头脑的威远大将军。
东周威远大将军听越子良居然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意思,脸色不觉得微微一变,讶然之余又飞快的掩饰,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越子良忍不住的发笑,收回目光。
之后却又神色鄙夷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一直看到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远大将军近乎恼羞成怒的时候才是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道:“这么阴损又不择手段的招数,可不是你能想出来又做的到的。”
东周威远大将军的忍无可忍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怒色,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是如何去接他这话。
北越太子越子良这话着实是令人难以招架的,一则骂了自己阴损,二来又贬低了自己的头脑,第一条的事实他无从反驳,而第二条他若是反驳,也也便是等同于亲口承认了自己的阴损。
纵使这越子良是北越的太子殿下,可是威远大将军也是东周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被越子良这般轻视羞辱,东周威远大将军顿时就是面色涨红,死死的盯着越子良。
两人的目光仿佛凝成了一股实质一般对视,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听得帐外扑哧一声不太明显的浅笑声传来。
越子良瞬时收摄心神,眉峰一敛循声扫过去一眼,只是被大帐的阻隔,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东周威远大将军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怒然唤了一句,“来人!”
两名亲兵掀开毡门走了进来,威远大将军被越子良气的够呛,无心多留,只道:“看好了他,别出岔子!”
言罢,就一把撩开了毡门大步走了出去,转身匆匆往右侧迎过去几步,果然就见浓郁的夜色里裹着被夜色渲染成暗金色的披风的年轻男子正拢里面蟒袍的袖子站在风中傲然而立。
这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很白,凤目挺鼻,眉飞入鬓,一眼看去,那样貌并不说是多么的惊艳绝伦,但是五官综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有些雍容,有些高傲,更多的,又似是透出几分不可抑制的野心出来。
彼时他正薄唇微抿,眼梢上染了几分笑意,看着远处天际的星月星空。
若是云清澄在这里的话,定然是能够认出来这野心勃勃的男子其实就是东周的小皇帝齐元灏。
任谁也不会想到,东周的新帝云清涵居然在这个时候,暗中微服至东周和北越的边界,企图和北越的亲王一起合谋这北越的江山。
威远大将军从帐子里走出来,见到东周新帝齐元灏就恭恭敬敬的行礼,“皇上!”
“嗯!”齐元灏应了一声,面对这位在年岁上比自己年长许多且常年混迹军营的大将军,气势上也没有丝毫的弱势,甚至,这位威远大将军倒是还不如这位年轻的帝王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东周新帝齐元灏侧目看了眼威远大将军暗沉的脸色就又忍不住好心情的笑了笑道:“不过一个病秧子的义气之言,横竖都是要结果在我们手里的,大将军还要跟他认真吗?”
“是!”威远大将军应了新帝齐元灏的话,态度恭谨,却是暗搓搓的拿着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男子的神色,企图在自家这位新帝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毕竟,越子良的那句“阴损”骂的正主儿可是他呢!
可出乎威远大将军意料的却是,这位年轻气盛的新帝在这个时候反而总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了,许是因为觉得大局在握了吧,威远大将军暗搓搓的琢磨。
“主子要怎么处置他?北越那边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回去帝都了,这会儿若是出其不意的话,或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威远大将军试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