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尔在老者筹备“手术”的时候,从阴影里抗着一个大型的米字木架来到了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中。
“这架子摆在哪?”
“随便你,我们教对这没什么讲究。”
“哦。”
达里尔点点头,把木架子摆放在剩余的空间中,然后围绕着这个架子开始用血红色和黑色的燃料画着一个圆形的字符阵列。
那邪异的扭曲图案让阿尤卡西在朦胧中有一丝眼熟,似乎自己曾在温莎姨妈的笔记中看到过。
“你们是那啥陨日教的?”
“哦,看来你也并非是普通的愚钝之徒。”
老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阿尤卡西。
“可惜,这并不能救下你的性命,你已经被选定为嫁接体了。”
“呵,一帮崇拜叛徒的人,竟然回去遵守约定?”
“呵,背叛?巨日之神妄图以整个世界为柴火来成就自己万世永恒的基业,但是他的野心被我住陨日之神得知进而破产。”
老者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以严肃的语气反驳阿尤卡西刚刚的“亵渎”。
“我主重创了巨日之神,让那亘古伫立在卡兰大陆之上的巨日会威胁到我们的祖先。”
老者拿出了一个大型暗金色的钉子。
“代价则是祂终日被悬挂在巨日之神修养之地的厅堂中趁受那来自无尽深空本能的吞噬触手。
而那些假惺惺的伪神,也就是所谓三大教所信仰的三神,趁虚而入,取代了那万丈巨日之光。”
说着,老者突然用出本不该属于这样一副干枯身体所能产生的力量,将阿尤卡西的左手抓住,拖着他来到木架上,迅速将其钉死在木架上。
阿尤卡西左手躁动的血脉在一瞬间变得死寂。
“黑色的血液?”
老者看着自那金色钉子所制造的缺口流出的液体,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真是稀奇,你刚刚打算用这只不受你自己控制的手做什么呢?”
一双浑浊如同黄昏之下的污水一般的眼瞳瞪着阿尤卡西。
“够了,老头!你磨磨蹭蹭的,是要等着银甲密卫把我们全都撕碎吗?!”
达里尔冲过来,给阿尤卡西一拳把他打晕后,对老者吼道。
“该死,年轻人!你要学会尊老!”
老者抬头不满地对达里尔说道。
“而且对于皈依我教的信徒,你应当学会敬畏我这个神父!”
“尊老?神父?哦,老不死的,你们这教还需要我给钱,需要我去尊重?”
达里尔不屑地反驳。
“赶快办事。”
“呵。。。”
老者也不反驳,拿出一个同样的金色钉子将阿尤卡西的右手钉在木架子上,整个人呈现一个“Y”字形。
而在阿尤卡西身下的周围,一个血色的圆形诡异法阵也被绘制完毕。
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中,阿尤卡西感到了一阵阴寒,耳边隐隐约约出现了悉悉索索的低语。
原本昏死的他好像被分离出了一部分的意识,仍然保持着清醒。
神父关掉了审讯室的电灯,取而代之的是几根被他用自己的手作为柴火催发出火焰所点燃的惨白色蜡烛。
“过来,跪下。”
神父对达里尔说道,后者有些不情愿地跪在了神父面前,双手指向天空,低着头,摆出的姿势与阿尤卡西别无二样。
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中仿佛多出了一些人,他们远远地匍匐在地上,不停赞美着那所谓的陨日之神。
“如此,便开始赐福仪式吧。”
神父对达里尔说道。
达里尔点点头,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揭开厚厚的纱布,露出了那具已经腐烂的躯体。
腐肉悬挂在许多切口上,白色的蛆正在其中扭动,炭黑色的骨架若隐若现,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面的怪物。
神父拿着一个金色的熏香吊坠,围绕着跪在地上念叨古怪经文的达里尔,迈着令人不适的步伐。
如此过了几分钟后,他饶了十三圈。
“好了,达里尔,现在,把这个嗜血伪神的忠实信徒献给我主,以乞求祂的注视吧。”
神父说道。
“哦,该死的,终于到这一刻了。”
达里尔深呼吸了几下,死死地看着阿尤卡西的身体,那令他嫉妒的大脑和样貌。
他压下了内心激动的心情,将最后几句祷告词敷衍地念完后,站起身来,从神父手里结果了一把有着怪异造型的匕首。
匕首身上雕刻着无数细小的文字,似乎如同有生命一样在蠕动着,看着让人有些恶心。
达里尔向着阿尤卡西走去。
阿尤卡西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静脉因为失血而跳动,骤然下降的温度。
然而他却根本没法操控这具身体,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肉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高举着匕首,达里尔恶狠狠地刺入阿尤卡西的胸腔正中间的位置。
拔出匕首,达里尔再次刺向阿尤卡西的胸腔,如此反复了十三次。
第一次,阿尤卡西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到最后一次时,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变得麻木了。
身体和意识已经快到完全脱离的状态了,无论他做出何种激烈的动作,撕心裂肺地吼叫,都无法让身体有任何反应。
现在阿尤卡西就像陨日之神在信徒的教典中被悬挂在巨日神殿上的模样一致。
神父用鲜血在达里尔的身上画着符号。
在画好以后,达里尔在神父的引导下平躺在圆阵上。
神父拿出了一本用人皮制作的书籍,然后开始咏唱着音调怪异的歌曲。
就像是在深夜破烂的小箱子里突然传出八音盒的声音一样,虽然听着有些悦耳,但是十分诡异。
突然间阿尤卡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还想拴上了一个绳子,这个绳子开始慢慢发力,一点一点的勒紧阿尤卡西的脖子。
但是不管怎么看,他的脖子上都是空无一物,仿佛这是灵魂的绞刑。
不同于肉体的窒息,灵魂的窒息那是一种别样的酷刑,你的意识不再连续,记忆开始变得错乱,渐渐的,你甚至快要失去自我认知。
在如此痛苦的混沌中,阿尤卡西自然也就失去了对于自身血脉仅剩不多的控制。
越来越多的血液被沾染上黑色,最终从胸部缺口喷涌而出的也变成了漆黑色的液体。
流淌而下的深邃逐渐取代地面那圆形方阵原本的血色。
老神父察觉到了不寻常,只是此刻已经有些为时过晚了,阿尤卡西失控的血脉混杂着达里尔吟唱经文所引来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此时此地,一切的秩序当然无存,短时间内,重力变得模糊不定,时间的概念变得浑浊不堪,万物的灵视之瞳在那一刻失去了感知。
在这还不到一秒钟的间隙,老神父在震惊中,因为脑袋和一只手互换了位置而垂死,达里尔靠着用神父作为盾牌勉强躲过了一劫。
不过整个审讯室就没那么幸运了,已经几乎变成了废墟,就像是摆放在博物馆中进行保护的远古遗迹一样。
但不幸的是,斯科维尔场的一面承重墙正好属于审讯室的一部分。
于是当白脸人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整个建筑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
一名黑衣人“破门而入”。
审讯室的门早就已经无力再趁受任何的力量。
“怎么回事?你们。。。”
黑衣人看着眼前变成一地建筑材料的审讯室,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
“该死!赶快撤退!这是个圈套!”
达里尔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斯科维尔场如此重要的设施怎么可能因为一面承重墙的毁坏而变得像个高危建筑一样呢?
“报告汉斯队长,斯科维尔场的三号区域出现坍塌的迹象。”
一名身穿深棕色风衣的人从阁楼中跑下对大厅里正看着一张建筑蓝图的汉斯说道。
“坍塌现象?”
汉斯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一名穿着学者风格风衣衣服的洛兰人,后者也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失火,而不是类似地震或者塌陷。。。算了,汉斯队长,这种事情等任务结束以后再纠结吧。”
“也只能这样了。”
汉斯点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
“所有人员注意,代号学术辩论行动第一阶段开始行动!所有人员注意,代号学术辩论行动第一阶段开始行动!”
随着汉斯的话语通过电流和电磁波的形式传播开来,早就已经在斯科维尔场周围等待的行动队队员们立刻开始按照预定计划实施。
“开门!独立条约保卫局!”
身穿灰色风衣的武装人员砸开了警局的大门,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反应就立刻控制住了他们。
分出一些人手看守俘虏的人,其余的保卫局特工继续前进。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接近刑侦案件办公区才遭到了抵抗。
不过这个抵抗属实有的激烈,一挺重机枪锁死了通道,打伤了好几名来不及躲到掩体之后的特工。
“该死,是重机枪!这帮深渊养的狗!怎么让这种武器都流到恐怖分子的手上了?!”
负责此次一线突击任务的领队一边咒骂着那些“吃里扒外”的军事贵族,一边呼叫增援。
很快,外围的狙击手就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机枪手,狙杀掉了这个威胁。
突击队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