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君雪哪一剑并没有落下。
而是在停滞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楚元一拳砸在了前胸上。
抱着衮金服的假城主屁颠屁颠地走出了内院,他猛然间拔出来了手中的朴刀,却发现君雪奄奄一息地躺在了雪地之中。
君雪那滚烫而又殷红的鲜血不停地流淌了出来,宛若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向着各个方向延展开来。
血与雪相融相解,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氤氲在了空气之中。
“你怎么了……君雪,君雪……你没事吧。”
假城主突然跪在了雪地之中,他双眸不停地颤抖,嘴边粘着的雪粒的宛若糯米一般一点点的掉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们假扮的。”
君雪握住了朴刀,艰难地侧身说道。
“城主素来都是喜爱干净,怎么可能会让大厅蒙灰,而且他已经遁入空门,又怎么可能与你如此亲昵,这种迹象,让我不得不怀疑。”
假城主微微起身,倚靠在了石柱上说道:
“臭小子,没想到你如此妖孽,我算是小看你了,栽在你手里,哼,也算是我的命吧。”
楚元长吁了一口气,他俯看雪地之中的那两个匪盗,揉了揉冰冷的颧骨说道:
“你们匪盗知晓我绣塾,却也是仅仅是只知道我们绣塾以刺绣,制衣为业,但你们目光短浅,粗鄙凡人,又怎知……这天地之中有修行二字,今日,算你们自讨没趣。”
……
天空之中猛然闪烁起来了一束雷光。
十丈之余的闪电破开云雾,惊颤着这偌大的城池。
城中的百姓们无一不是紧闭大门,他们抱紧了襁褓之中啼哭的婴儿,看着阁楼的灯笼摇摇欲坠,抬起烛台,火光熹微,映亮了冰冷的雪地。
“修行……”
躺在地上的君雪不停碎语,嘴角的血渍触目惊心。
“怎么可能,我偏不信命。”
君雪愤怒地抓起来了朴刀,劈向了楚元。
……
“冥顽不灵!”
楚元怒斥一声,一掌推去。
君雪胸膛上的禅衣猛然撕裂开来,一条条血痕从两肋上织出。
噗!
一口淤血落在了枯井边上。
哇呜呜……
“上仙,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假城主哭得眼睑猩红,唾沫横飞。
“说吧,你们到底受何人指使?”
楚元冷冷地对着君雪说道,只见君雪衣衫不整地靠在了枯井旁,手腕紫青,不停地抽搐,已然伤了筋脉。
“我们都是自己来的,还有一些兄弟在施粥,建棚,不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就是一件衮金袍么,何必赶尽杀绝,大不了还给你。”
君雪咽了一口唾沫,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在这里狡辩,你们再不说在是受何人指使,我就将你们一个个打死,然后抽筋剥皮,送到雪山里面喂狼。”
欻。
一道闪电刺出,在君雪的大腿上打出来了一个血窟窿。
啊!
君雪猛然发出一声惨叫,破烂的衣衫搭在了枯井之中。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润如玉的楚元会如此心狠手辣,比起他们这样的匪盗,也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阁下,别找了,我们就在城主府。”
一个声音赫然从枯井之中传来。
果然!
楚元暗笑一声,刚刚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木梁上的苔藓,便是枯井边上的,所以断定一定有人藏匿在了里面,没想到他的猜测是对的。
只见一个个的白袄男子从枯井之中窜出。
估摸着约有十二三人。
他们的头上包裹着一条丝带,丝带上面还刻着几行大字,字体都是不认识的小篆,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本地人。
……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衮金袍的主意?”
楚元冷声问道。
“既然你是绣塾的人,我们便不与你为敌,但是这个衮金袍你不能拿走,而且城主府的事情,你也不能管辖。”
对方恶狠狠的说道,没有一丝商量的意思,而是在警告。
楚元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了手臂。
……
“哼,区区几个聚气期的修行者,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凡人的修行共有五境。
凝气,聚灵,结丹,元婴,化神……
而楚元,便是聚灵期巅峰的存在。
谁能想到,一个绣塾刺绣制衣只是副业。
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修行之地。
……
“女先生告诉过我,遇见觊觎衮金袍者,杀无赦,遇见对城主府不善者,杀无赦,遇见以上二种皆犯者,可鸠其头颅,灭其神元。”
……
楚元双臂探入袖子之中,说得轻描淡写。
“你竟然到了聚灵期!”
一个白袄男子一声惊呼,没想到却顷刻间被一串冰凌洞穿了手腕,一个赤裸裸的雪洞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啊,你……”
楚元一挥手,那屋檐上不停抖动的冰凌便又伺机而动,它们就像是悬吊在了剑冢之中的长剑一般,随时都能刺破他们的身躯。
“什么情况,你是魔鬼,魔鬼!”
看见如此情形的君雪发了疯似的咆哮了起来,她拼命地踩在了雪地之中,赤色的步履划出来了一条条土痕。
砰砰砰!
就在那几个白袄男子们跃跃欲试的时候,君雪猛然间推开了他们,一个倒栽葱坠落下了枯井之中。
“君雪,我的好君雪啊。”
这些年早就把君雪当做女儿一般看待的假城主哭丧着脸扑在了枯井的边缘,先是仰天长啸了一番,然后也是跳了下来。
这!
楚元一伸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他们既然是匪盗,那便必须为自己的行径付出代价,这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哎,何必呢?”
呲呲呲……
“我们走!”
那几个白袄男子见合起伙来也不是对手,便纷纷握住朴刀,朝着城主府外跑去,墙壁上留下来了一快快脚印。
……
“不追了,还是先救人吧。”
楚元趴在了枯井上,那井壁黢黑褶皱,上面还有一层层苔藓,腥臭的粘液碰上死去虫子身上留下来的油脂,让整个枯井愈发显得恐怖。
……
“装神弄鬼!”
楚元冷呵一声,一个翻身跳了下去,他纤细的十指按在了井壁上,因为过于滑腻,快速滑行在了井道之中。
……
“就是这里!”
楚元瞧见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栏杆,伸手握住了他,然后猛地一拉,只见一个洞穴忽然浮现在了面前。
“这些人真的是早有预谋,还好发现的早,若是被他们抢夺去了衮金袍,后果真是难以估计。”
哎呦……
铛铛铛!
楚元一晃身体,落在了湿气极重的洞穴。
他继而擦了擦手掌,望向了那水声窸窣的井底。
“哎,死在这种地方,好歹也能安静一点,下辈子不要再做坏事了。”
只见君雪和那个假城主的肢体散落在了水洼之中,一股股浓稠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眼眸满是惊愕。
……
咚!
一声闷响。
楚元刚一转头,黢黑的铁锹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