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拍卖台上盖住笼子的黑布被扯下的瞬间,整个拍卖场都笼罩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
被关在笼子里的是三个兽人,但除开那个奄奄一息躺在笼子一角的兽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间那一对颤抖着抱在一起的狐族兄妹。
那是两张几乎完全相同的面容,但是其中一人眼睛是如大海般湛蓝的蓝色,而另一人却是悠远的银色。
此时,那两张本是美丽如画的面容却因惊恐而有了几分扭曲,就如一幅最美的画卷被人硬生生泼上了污水。
“这对狐族兄妹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啊,若是有人心动的话,还请迅速下手,若是出手晚了被人抢走,可是会抱憾终身的。”小冕不愧是月光拍卖会的王牌主持之一,对于调动气氛自有她的一套方法。
当她话音落下时,现场的气氛已然到达顶峰。
萧墨歆微微一笑,却是用响彻全场的清晰声音问道:“那么笼子角落的兽人呢?大家只将目光落在那对兄妹身上,对他,也未免太过不公了吧?”
“这位贵客,想来您是第一次来参加月光拍卖吧?”小冕对着萧墨歆所在的包厢行了个礼,随即解释道,“这位虎族的兽人其实早就被拍卖过,但是他野性难驯,每一个拍下他的主人都先后被他所伤。如果不是我们曾在他体内种下过普通方法难以化解的‘奴隶扣’,只怕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小冕悠悠一叹,“为了他,我们拍卖会可谓是损失不小。再后来,他就一直成为每次兽人拍卖的赠品,由客人们自由选择是否将他带走。”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萧墨歆回答着,再不说话。
一边的季云轩说道:“若知道你不知此事,我刚才就为你解说了。”脸上含笑,季云轩心里却是愈发淡定身边的墨先生是个幼雏。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岂不是更加容易拉拢收买吗?
“那位兽人,从被人送到这里之后就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的相貌十分出色,经过鉴定后也被认为是具有极好的武力潜质,因此在第一次拍卖时就卖出了极高的价格。”
听到这里,萧墨歆冷哼一声。
察觉到萧墨歆毫不掩饰的厌恶,季云轩苦笑几声,又道:“换做是其他兽人,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早就认命了,但那家伙也算是个狡猾的家伙。第一次被买主带走时,他表面上还装得十分乖巧,但是等买家将他带回,他却突然变了脸,一下子将买家击伤更是用平日里看不出的敏捷迅速逃走。”
萧墨歆神色一动,“是你们出手追回?”
“不是我们亲自动手,但也差不多。以墨先生的师承,应该知晓‘锁心扣’这种炼金产品吧?正是出于安全考虑,每一个从我们拍卖场送出去的奴隶,心脏部分都会被种上锁心扣的子锁,而能够控制子锁的母环交由奴隶的主人掌控。”
萧墨歆撇撇嘴,不予置评。
“那个兽人虽然出色,但终究是受制于锁心扣,被拖回去好一番折磨。但不得不说他也是一个骨气很硬的家伙,无论买家如何虐待他,他竟是丝毫不肯妥协。后来那个兽人就被卖会给我们皇冠。如此折腾了几次,这只兽人在天香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有那不信邪的人将他带回去,但却从来不曾成功驯服过他。也因此,他已经留在我这里半年之久,却一直未曾再有人将他拍走。”
“驯服,这两个用得真是好啊。”
“墨先生莫恼,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若你真的不忿,何不改变这个世界?”
萧墨歆轻笑,“季总管也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呐。在下无德无能,又怎能左右这个世界?”
两人说完,对着彼此轻轻一笑,却是同时在心里嗤笑一声。但在座的两人不曾料到的是,数年后,他们居然真的走向了最初觉得是天方夜谭的道路。
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新一轮拍卖已经开始。
当底下的出价已经达到五十万金币的天价时,萧墨歆轻轻按下手边的铃铛,“六十万。”
瞬间全场又是片刻的寂静。
此时,隔壁包厢的窗帘再度被拉开,圣武殿天香分堂的夏如歌再度开口:“我本以为前辈是高风亮节之辈,没想到这位前辈也有着这样特别的嗜好吗?”
“夏姑娘,只有心怀奇诡心思的人才会用这种龌龊的心思去揣摩他人的想法。若你心中自是一面明镜,又怎会无端生疑?”萧墨歆轻笑一声,不由暗骂对方愚蠢。就算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高洁素雅,也有许多方法,而通过踩低他人来表现自己,更因一句不甚妥当的话语无形中得罪了许多人,那实在是落于下乘。
驳斥完对方的话语,萧墨歆目光转向台上,“六十万,为那狐族兄妹;再出十万,为角落里的那个人。”
“二十万。”骤然,有一道声音从对面的包厢传来。萧墨歆抬眼望去,却见那边与自己所处的这间包厢一样,没有任何的标记。
虽然说这里的包厢与拍卖皆是实行匿名制度。但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所以包厢外面其实也设计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平台,若有人愿意自承身份,自然可以在平台上放置自己的标识。
而对面的包厢,却是没有任何标识。
“真是巧啊。”萧墨歆轻笑,自己没有出现前,那位兽人兄半年无人问津,结果自己一出价,就有人跟着出价。
“我之故交正巧需要一个强大的护卫为他晚辈护航。台上这位小朋友的性子传闻桀骜了些,但我自信可以说服他。”
萧墨歆唇角轻挑,正想继续竞价,却听季云轩低声说:“对面包厢之人的来历,我们也一直不曾得到过准确的消息。不过平日里那个包厢来的人与今日不同,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萧墨歆微微沉吟,“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故交的女儿练功出了岔子,以后的进益……”那人说到此处轻轻一叹。
萧墨歆心中一动,便也放弃了竞价。她目光向台上一扫,随即移开。她不是救世主,出手为的是心底那一份柔软;而自己与对面之人虽然只有几句话的交流,但她自信可以听出对方话语里的真诚。便如此放手,也是无所谓的。
他们两人这一番交锋后,自是无人再出手。
对面那人道了声谢,萧墨歆不置可否,继续关注着台上局势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