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含巧一改刚才弱不禁风的模样,嗓音尖锐,从喉咙口破空而出。
这小庶女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每一个举动都不在自己的预料内?
她本想着,自己保住了库房钥匙,小姐定会感激于她,从此更把她当心尖儿上的人物。
那个如萱,再有本事也无法与自己争宠。
再者,宋嬷嬷又打了她,打狗还看主人,打了她含巧和打尤茉希本尊有什么区别?
来的路上,含巧还兴冲冲地想着小姐定会怒从心起,着人拿了宋嬷嬷来责办,于是狠狠心在自己脖颈间又多抓出一道血痕。
结果……
现在她竟然风轻云淡地说要把库房钥匙直接给宋嬷嬷?
那自己受的这些委屈,又算什么?
“小姐,这钥匙千万不能给三房,这可是咱们……”
含巧自觉失言,赶紧改口道:
“这可是您的立身之本啊!”
茉希挑了挑眉,对含巧的小心思一清二楚,眼底带了抹讥讽:
“若是不给,你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含巧心中暗暗腹诽--
终究是个小门户里出来的庶女!
被别人这么一拿捏,竟是丝毫办法也没有!
想着软下性子一位地讨好三房,便以为三房的那一位就能放过你呢?
可是当下,含巧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只能慌不择言道:
“咱们哭咱们闹,闹到老太太那边去,看这钱最后究竟归谁!”
不要脸的人,能够想到的手段也只有撕破脸皮。
窗外夜更深了,隐隐野虫嗡鸣,月儿晃荡晃荡,藏进了阴冷的云后。
深夜的倦意加倍地席卷过来,茉希也不愿与含巧多纠缠,却也知道不给她个准话她决不罢休。
于是,茉希向含巧招了招手,低下头俯到她耳边说:
“给她机会,她才能有机可乘。不将嫁妆奁给她,我们怎么用嫁妆赶她出门呢?”
狡黠从茉希眼底一晃而过,含巧看了心头一惊--何时她的眼中尽是算计?
自己姑且也只能这么信着,暂看看三房还有什么幺蛾子。
……
宋嬷嬷拿了库房的钥匙,十分得意。
第二日瞧着也没人来寻她,便以为尤茉希终究还是忌惮三房,于是平日里行事越发嚣张起来。
她将从库房取出的嫁妆奁放在自己枕边,也不觉得硌得慌,夜里抱在怀里睡觉。
白日里也不干活,将嫁妆奁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四下无人时,关紧门窗,一遍遍清点地契、银两和首饰。
想象着这些银钱若是全部归自己所有,那就先给自己置办百八十个丫鬟,再给儿子添上十八房妾室。
光是这么想想,也能心花怒放地消遣掉一天的时光。
而三房的尤丹凤,日子过得便没这么惬意了。
大房回府的当晚,宋嬷嬷便摸着黑来向自己汇报。
当她听到顾璟杭竟然联合尤茉希一起要吞掉嫁妆时,她愤怒到了极点--
好啊!自己费尽心思把侄女弄进门,本想着日后分家时,让她多占一份大房的产业。
这才进门几日,便将自己这个姑母抛到脑后,竟与顾璟杭那个小兔崽子里应外合,想要倒打自己一耙!
于是,她当下便让宋嬷嬷依照自己口讯,回长房拿回嫁妆奁。
她想着尤茉希知道后必定会寝食难安,第二日一大早便来上门告罪。
到时,自己一定要好好端拿腔调,定要让她在寒风中等上一个时辰再进门!
结果,第二日尤茉希没来,她遣了人打听,说是在院中研香打篆整整一天。
第三日,尤茉希还是没来,说是在院里带着丫鬟们做什么……醪糟。
果然是个下贱胚子,下人们的事她也抢着做。
尤丹凤只好收拾心情,继续等待。
第四天,尤茉希仍是没来,说是陪着曾氏抄经诵经直至掌灯时分。
第五日,尤丹凤实在熬不住了,着人去请她来。
结果丫鬟带回来一句话--
说长房娘子前一日陪老夫人抄经,伤着了眼睛,今日不宜出门见风。
还顺带了一句,这是老夫人允下的。
尤丹凤没辙,只能干巴巴地咽下这口气,又连着请了她三五日,皆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直到第十天,均榕雅苑的王掌柜传书信来说要用银两,茉希算算日子才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对着一早便站在自己庭院中的三婶的丫鬟道:
“你且回去吧,跟三婶说,等午后日头足一些,我便去你们院里给三婶请安。”
小丫头闻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笑容挤满整张脸,福了个礼便如兔子般飞奔回去报信。
茉希盯着小丫头的背影,眼底渐渐冷了下来,转头对如萱说道:
“早晨的桂花酒酿小丸子甚是可口。你备上一些,咱们先去二房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