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骚乱迅速消退,紧接着便是铁器与石头碰撞的声音,和男女混杂的惨叫声。
同一时间,贾笑的任务面板简略地提示了【一阶段目标:3/4】的字样。
真是一群心灵脆弱的家伙。
站到门口,微微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外曲折的乡路上,两名少女正慌不择路地狂奔,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的追袭。
在她们的身后村口,一名白嫩男子鸭子坐瘫倒在地,另一名梳着马尾的姑娘正与村长抗衡,争夺着他手中挥舞的铁铲。
铲子的边缘在阳光的照射下锃亮刺眼,村口到膝盖那么高的石头被铲成两截,倒在路上。
“喂!你们过来!”控制着音量不至于大到让还在村口的村长听到,贾笑试着招呼正在靠近的两个女孩。
刚刚经历过莫名奇妙的袭击,驼背怪人和山村少女的视觉反差足够巨大。
巨大到能够让正在逃窜的二女,下意识地选择相信贾笑,跑进他身后的屋子里。
最后看一眼还在拼命阻止外人进来的村长,贾笑合上大门,门栓划过凹槽的碰撞与二女的喘息交相呼应,在不大的屋子里清晰可闻。
“谢谢你,姑娘。”二人当中,一名看起来稍微沉稳一点的长发女子,对贾笑道谢。
“没事,我只是顺手而已。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的旅人吧?”看看长发女子,又看看她身旁短发及肩的伙伴,贾笑对于短发女子多看了几眼。
“是,我们是来血竹山旅游的,我叫欢天喜地倒大霉,叫我欢喜就好。这位是我的朋友,摇不响的铃铛,可以叫她玲玲。”在贾笑观察着二人的同时,欢喜二人也在观察着贾笑。
与田地不相符的白皙皮肤,惹人怜爱的眉眼,纤细的脖颈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因为脑袋的压力而折断。
稍稍湿润的头发贴合着面颊,更加显得脸庞的小巧,略微明显透露着水汽的身体笼罩着略显宽大的棉衣,让她宛若淋湿的野猫一般,令人心疼。
全身上下,只有若隐若现的粗糙手掌,才能知道这是一个经常种地的姑娘。
“村里的大家都叫我笋女,你们也这样叫就好了。”将系统给出的名字报出,玩家们对贾笑使用鉴定,只会得到每次游戏中分配的姓名。
“如果你们想上山的话,明天我可以为你们带路,外人是很容易在山里迷失的。”
贾笑利用着样貌的优势迅速取得信任,让二女连同避开了村长的视线的另外两人,暂时偷偷在屋中住下。
接着在有意无意之间,诱导着众人靠近一个假象,一个村长似乎喜欢在山里种竹子以及其他村民不太正常的谎言。
天色渐浓,林鸦唱晚。
贾笑从屋子的储藏柜里翻出几颗笋条,杀了笼子里的老母鸡,招待四人。
“目前为止,感觉驼背村长和这个笋女的可能性都很大啊。”三女一男趁着贾笑准备晚餐的空档,围在一起小心地交流着情报。
“欢喜,村长我理解,可是笋女有什么问题吗?”看着好友一脸认真的分析,想着那个姑娘为大家忙碌的身影,玲玲疑惑道。
“玲玲,你恐怖游戏玩的少,但要记住一个定律。”欢喜摆摆手指,煞有其事地进行讲解。“所有游戏里,只要长得好看的,就算不是BOSS,也是重要NPC,因此我可以断定,这个笋女肯定有问题。更何况,正经人谁叫笋女啊?”
“唔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虽然是如此武断的言辞,玲玲却联想到自己新手任务里被已婚男NPC坑骗的遭遇,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过,一旁名为“宝宝抱抱”的俊俏男子,却没有理会欢喜的推论,而是深情地与那名叫做“抱抱宝宝”的女孩对视。
“宝宝~”男子呼唤,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抱抱~”马尾女孩应声抱住男子,拍着他背脊安抚。
“……我出去一下。”受不了二名路人队友的腻歪,欢喜手撑膝盖起身,打算在屋子附近转悠一圈。
“别走太远,饭好我来喊你。”起身想要跟随,却被拒绝,玲玲只好坐回原处。
推开大门,吱呀的响声,是木门共有的特色。房屋在与大地抗争的漫长岁月当中,由身体的骨架发出的悲鸣。
声音一点也不悦耳,在空旷黑暗的村野传递。
村子偏僻,虽然有稀疏的连线传递电力,但很明显还没有富裕到可以在路边安装路灯的程度。
远处的屋子大多在山坡上,由窗户里透露着点点灯光,在沉浸到黑暗的田野上,好像变成了真的星星一样,若影若现。
“呼──”深吸一口气,欢喜感受着凉意从喉咙灌进肺腔,再扩散到四肢百骸。夜晚的空气很冷,也很清新。
村口的驼背村长已经离开,可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村道,欢喜打消了到处走走的想法,只是围着小屋子四下转了一圈。
当沿着木屋的墙壁,摸索到背面时,欢喜有了新发现。
一道木梯固定在屋子外面,房间里的些许灯光从已经有点老旧的木板缝隙中投射在倾斜的梯子上,如同舞台的聚光引导着视线,一步步通往漆黑如渊的阁楼。
楼梯下的木门半掩,还可以听到铲与锅碰撞的声响,大把的油烟裹挟着辣味窜出房门,这里应该是厨房的后侧。
“上面有什么?”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
作为一名玩家,搜寻NPC的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更何况,此刻欢喜的面板上,还挂着【调查出游客失踪的真相】这样的主线。
信息情报自然是多多益善。
只不过,对于这种看起来有智慧,并且还正在热情招待自己的NPC,欢喜内心身为人的良知开始剧烈的挣扎。
善心与邪恶思想斗争,并且,最终取得了胜利。
在良知的指引下,她决定,偷偷地摸上去。
小心翼翼地俯身攀上楼梯,常年使用的磨损使得原本分明的棱角变得圆滑,让人无论是抚摸还是拍打都会觉得舒适。
房中扩散大量的辣味之后,老母鸡爆炒带起的香气也席卷而来,辣椒与油脂混合的味道迅速刺激着黏膜分泌唾液。
透过缝隙,欢喜可以清楚地看到笋女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砧板上齐齐整整地摆放着小心剔出来的鸡骨,大号锅铲也舞得虎虎生风,哪怕是被熏得两眼泛红,也死死得盯着锅中的炒菜。
看得出来,她很希望好好招待四人。
“对不住了,笋女小妹妹。”心虚地双手合十,猫腰提胯,欢喜再度加快了上楼的步伐。
爬到一半,忽然一阵夜风吹过,一股凉意从尾椎直窜脖颈,一个哆嗦,满手臂都是鸡皮疙瘩。
受凉的脖子使得她肌肉收紧,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不可避免的向上看去。
阁楼上没有开灯,在楼梯间的微光下,却更加阴暗,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似是大蟒张开的巨口,静候着猎物的光临。
再次咽一口唾沫,欢喜一点点地往上爬。
一点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