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永见二太太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素香口中说出来的,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怀永大声吼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二太太劝道:“怀永啊,你还是把素香给忘了吧,以后娘一定给你娶一个更好的姑娘。”
不等二太太说完,怀永便自己跑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独自喝了一夜的闷酒。
第二天酒醒了,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也照旧跟小丫头们嬉笑打闹,从此再也不提素香一事了。
三太太的死讯很快便传到了舟县。三太太的父母亲早已去世,如今的陈家一直是她的哥哥陈老爷当家。
陈老爷一听说自己的妹妹年纪轻轻的便突然病死在了梅家,心中自然疑惑,他连忙安排好手头上的事务,立刻便奔赴淇水县。
陈老爷人还没到梅家,友德和大太太就早已在门口迎接了。
等到这陈老爷一下轿,友德便立刻迎了上前,嘘寒问暖的。
可是陈老爷却没有功夫跟友德寒暄,他想要早一点见一见自己妹妹的最后一面。
他在友德的引领下,直奔向三太太的灵堂。
三太太的灵堂装扮得十分气派,由此可见这梅家对三太太没有亏待,陈老爷的心中也是十分的受用。
自己的妹妹嫁到梅家多年,却没有生育,他一直担心梅家人会亏待三太太,如今看来,竟是自己多虑了。
他给三太太上了香,又哭了一会儿,便提出想要去灵堂后面看一看三太太的遗体。
友德连忙拦道:“陈兄你远道而来,这舟车劳顿的,还是先去客房休息休息吧。”
陈老爷摆摆手,说道:“不累不累,见了我妹妹最后一面再去歇息不迟。”
友德说道:“也不急这一时。我与陈兄多年未见,也正想和你好好的喝上一杯。”
陈老爷见友德百般阻拦,心中便更加疑惑,他今天还非要见一见三太太不可了。
友德见陈老爷执意要见三太太,也不好再多加阻挠,只得陪着陈老爷来到了灵堂的后头。
陈老爷缓步走到棺木前,只见三太太安静的躺在棺木之中,身上穿着整洁华丽的衣服,只是脸上盖着一块白布。
陈老爷伸手要去揭开那块白布,却被友德抓住了手。友德说道:“陈兄,实不相瞒,令妹的死相很是难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陈老爷轻轻的推开友德的手,说道:“梅兄放心,我陈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我受得住的。”
说罢,便揭开了三太太脸上的白布。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见到自己妹妹那铁青的脸色和浮肿的脸庞时,陈老爷还是忍不住的心中一颤。
他惊讶的质问道:“我的妹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何死得如此蹊跷,连容貌都变了。”
友德答道:“令妹病得实在突然,一天时间便全身浮肿,还没等大夫查出病因,人就没了。陈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节哀啊。”
陈老爷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就算再悲痛也于事无补。他复又将那白布给三太太盖上,却突然瞥见了三太太的耳朵里流出了一滴水。
生病浮肿的人耳朵里可不会流出水来,只有淹死的人才会。
这个陈老爷很清楚,他从前的贴身小厮就是淹死的,在跟他一起出门做生意的路上,掉进了河里,淹死了。是他亲自给那小厮办的丧礼,掩埋的尸体。
所以这淹死的人是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了。
梅家人没有道出实情,却说三太太是暴毙而亡,这里头肯定有文章。
陈老爷不动声色,他将三太太脸上的白布盖好之后,便在友德的引领之下,到了客房休息。
到了晚上,友德备下酒宴,好生的款待陈老爷,二人喝得好不痛快。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众人抬上棺材,准备让三太太入土为安之时,曹县长却是不请自来了。
曹县长声称收到了密报,说梅家的三太太死因有疑,特带了验尸官一同前来查验。
友德心中一惊,脸上却从容的笑着,他拱手说道:“曹县长,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三弟妹她是突发重病而亡,死因并无可疑。不知是何人假传消息,叨扰您这白跑一趟。”
曹县长不吃友德这一套,他说道:“既是密报,那我便不能透露消息的来源。今天我是否白跑了这一趟,待验尸官验完尸体,便可知晓。”
说罢,曹县长便命人打开馆木。
友德拦道:“曹县长,死者为尊,这样惊动亡灵,怕是有所不妥吧,还是让她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曹县长一改往日和气,冷面说道:“梅大老爷,我今天是来查案的,你难道还想要妨碍公务不成?”
友德不敢再阻拦。
曹县长立刻命人开棺验尸。
不多时,验尸官便有了检验结果,他郑重的说道:“此人乃是溺水而亡。”
在场没有人惊讶,每个人心中早都猜到了这个结果。
友德慌张的看向陈老爷,本以为陈老爷会很吃惊,甚至会来质问自己,可是看陈老爷从容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了实情。
难道是陈老爷昨天看出了三太太的死因有疑,今日曹县长就是他请来的?
友德来不及细想,曹县长便问道:“梅家三太太既然是溺水而亡,那我就要问一问了,她究竟是自杀身亡呢,还是被人推到水里去的呢?”
友德马上答道:“那当然是她自己投井而亡的咯。”此话一出,友德便后悔了。
曹县长笑了笑,说道:“既然梅大老爷知道实情,那就请你详细的跟我说一说三太太死亡的经过吧。”
友德亡羊补牢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什么实情?我也只是这样猜测而已,有可能是自杀的,还有可能是不小心掉进井里面去的。”
曹县长:“梅大老爷,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可以了,猜测的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