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含他们在随着李十安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推官廨厅,就总算见到了淮安府的推官刘大人。
李十安进入廨厅之后,先让齐含他们在厅门等候,然后自己便毕恭毕敬的缓缓步入廨厅,对着堂上的一名中年官员禀告道:“启禀大人,清河县的人来了。”
那名中年官员,身着七品官服,正神情严肃的批阅着案台上的文牍。
他听到了李十安的禀告之后,随即放下笔和文牍,然后缓缓抬头朝齐含他们望了一眼。
半晌,他才懒懒的说了一句:“人到了?东西都齐了吗?”
“齐了,属下已查验过,东西并无缺漏,所有手续一应俱全。”李十安刚才已经为齐含他们办妥了文书手续,也点齐了所有的证据和卷宗。
“好,带他们上来吧。”中年官员点了点头道。
“是。”
李十安领命而去,随即缓缓退下到厅门,转身便对齐含他们道:“大人叫你们上堂。”
“好。”
齐含点点头,正准备抬脚步入正堂,可谁知李十安却忽然拉住了齐含。
“李兄,怎么还有要事交待吗?”齐含有些纳闷。
“你随我来。”李十安随即神神秘秘的把齐含拉到了一处偏僻角落。
“李兄,难道有什么要事要交代吗?”齐含有些诧异,他和李十安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么就熟悉到要被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了?
“齐主吏,你有所不知,齐五四这件案子,恐怕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行,你可知道是何故?”李十安神神秘秘的笑道。
“不是吧,这么大一件案子,而且这家伙身上还背着一堆的案子,你们淮安府的意思果真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也太扯了吧……就算黑暗,也用不用得着黑暗的那么明显吧?”
齐含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虽然来的时候,县太爷李得荣早就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可真遇到这个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过不了这个坎。
李十安一听,脸色一沉,于是便哗啦啦的解释了起来:“啊呀,齐兄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能帮齐五四团局造册的,除了官府里的人还会有谁?你想想,改黄册改鱼鳞图册,还有摊分税赋的,真靠他齐五四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成……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这事情搞不好,对淮安府和清河县都没好处,你也是吏,我也是吏……你得懂。”
我不懂你的意思才怪!说来说去,就是官府有人和齐五四勾连在一起,上下其手,隐瞒土地,偷税漏税。官府的人收了好处,齐五四得到了实在,双方都各得利益……
特么的,这些上下勾连的事情在明朝的历史书里看多了,没想到真遇着了,还是让人那么气愤。
“所以李兄的意思,让我不要深究下去,免得拔出萝卜带出泥,搞不好清河县和淮安府都会有人出事是吧?”齐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十安,对方恐怕是别有用心的人派过来提醒的吧?
“交给淮安府办就行了,其他的,别再深究了……”李十安说罢,一脸神秘的笑了笑。
齐含肯定不愿意答应这种破事,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齐五四的把柄,就这样要我放过齐五四?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含于是直接甩出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我会继续深究,你又可知道,我深究的原因是什么?”
齐含心想,我要是告诉你听我和齐五四有仇,你要再劝我,就是和我有仇了,看你怎么说。
哪知李十安却哈哈大笑,然后点了点头道:“哈哈,我当然知道!也知道齐兄的需求。”
齐含一听,顿时乐了,他就不相信李十安真的懂他?
齐含于是撇嘴一笑,就反问起来:“这你也知道?你说说,我倒是想听一听你都知道什么。”
“不就是那150亩田产吗?都是在你兄长齐古的时候贱卖给齐五四的,你不过是想要拿回这150亩田产。也对,这都是你们的家业,拿回来实属正常。”
李十安信心满满的笑了起来,在和齐含见面之前,他可是下足了功夫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而且,关于齐家那一点陈年旧事,个中原因,李十安也早就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哟,这是给我开条件了?这一次搞不死齐五四,但是如果能拿回这150亩田产,那也算不亏。
齐含瞬间左思右想,他总觉得这李十安肯定不简单,要不然为何在这个时候单独找他细聊。
而且一开始见面,还打出了老熟人的牌,果然是套近乎的后面,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纯动机。
“李兄,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有人找你给我开条件?”齐含脸上满是“老子愿意接受你的条件”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朝李十安笑了笑。
“怎么可能有人找我给你开条件?呀,齐兄大概是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和你相熟,有必要提醒提醒……”
李十安似乎害怕齐含戳破他的想法,于是赶紧解释起来,似乎他想要证明自己跟此事完全没有关联,这次找齐含说那么一通话,完全是出于和齐含相熟,所以才好心提醒。
齐含赶紧摆摆手打住对方的话语,这点小聪明,齐含还是看的出来的。
齐含心想现在的自己的任务当中,齐五四只能算是他茶余饭后的一个乐子,而且连支线任务都不算,他也懒得再纠结下去了。
于是齐含直接把心一横,向李十安开出了自己的价码:“明白的明白的,别遮遮掩掩了。你的条件很简单,把那150亩田地全部还给我,自此之后,我和齐五四那点破事,只要他不要太过分,我就不再追究了……”
李十安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口道:“白给你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你补缴500两银子的欠税,田地可以按照当年的低价还给你们家。”
好嘛,说来说去,说了那么久,其实,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