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就在王海潜心研究通天录上记载着的人和事的时候,四圣聚首的日子也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四公子就显得格外兴奋。阿照在一旁伺候着,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不就是去见一下那个白痴吗?”
四公子嘴角含笑,语气轻佻:“你小子啊,也就在我面前发发牢骚吧。这话你要是敢当着昌爷他们的面说,那就等着明天一早你的早饭里头多一味百草枯吧!”
到了,四公子还是没有向阿照解释自己开心的原因,只是让他吃过了早饭就去招贤阁把王海叫上,打算带着他一块儿去赴约。
阿照对此很是不理解,虽说昌爷和虎爷两个人加在一起或许都不会是四公子一个人的对手,可这兄弟俩也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就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四公子要带上王海,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可毕竟是主人的命令,阿照不敢多问,乖乖去了招贤阁王海的房间。等他推开门的时候,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便从屋内猛地散发了出来。身为有轻微洁癖的一个人,阿照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口鼻,用一种极度厌烦的眼神看向屋内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管家懂事地上前唤醒了这几天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才睡上一觉的王海,又过去打开了被王海习惯性关上的窗户,终于给阴暗的房间都带来了一丝光明。
等屋内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阿照才终于勉为其难地走进了房间,皱着眉头看着胡子拉碴、发型凌乱,正坐在床上茫然地挠着头的王海。
“四公子让你陪他一块儿去赴宴,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吧。”阿照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嫌弃。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名字,王海终于清醒过来了,抬起头看了看一脸嫌弃的阿照和一旁一脸无奈的管家,王海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瞬间明白自己此时的形象一定很不好看,忙不迭地下床穿鞋洗漱去了。
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毕,清清爽爽的王海便再次出现在了阿照的面前。满意地点了点头,阿照不忘嘱咐道:“今天可是四圣会面,场面隆重,你第一次去可一定要注意形象,莫要给四公子丢脸。否则...”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王海已经从他握紧的拳头上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阿照兄弟放心,四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连这种撑场面的小活儿我都办不好,又有何颜面继续住在这里,享受四公子给我的庇佑呢?”
王海信誓旦旦低保证,阿照却在心中暗暗惆怅。若今天只有昌爷和虎爷在场倒还好说,偏梅三娘和十三郎都在受邀之列。这二位的势力本领都不在四公子之下,气场更是强大的惊人,便是他有时候见到这两位都会不自觉地发颤,王海他...真的能扛得住吗?
二人离开招贤阁,径直去了集会地点万庆酒楼门口等着四公子。毕竟这一次他们是受邀前来的,不怕昌爷的人突然发难。
百无聊赖时,阿照还是问了一句:“喂,四公子今天点名要你跟着一块儿过来,你就不怕四公子是打算妥协了,要把你交给昌爷?”
王海轻笑:“阿照兄弟啊,我与四公子认识的时间不长,却相信他是个重情重义、光明磊落的真汉子。像这种委曲求全、低人一等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再说了,若是四公子真的有意把我交出去,大可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把我往昌爷家门口一丢。这点小事儿,我想四公子还是做得到的吧?”
“更何况,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昌爷,我看也没本事让四公子轻易服软吧?若是四公子真的有意要把我交出去任人发落,只怕今天他低人一等的模样就会立刻被传遍整条长乐街。即便是为了面子,我想四公子也不会傻到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给交出去吧?”
王海的分析有理有据,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阿照佩服他的分析能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趣地瘪了瘪嘴,转过头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看到四公子一袭白衣,手中折扇轻摇,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眼前。
二人起身行礼,四公子语气轻松:“走吧,进去瞧瞧今天咱们昌爷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招呼咱们!”说罢便率先抬腿进了万庆酒楼。
今日四圣聚首,这在长乐街绝对算是一件大事了。万庆酒楼暂停营业,店里头待着的都是昌爷手下的马仔。
小伙计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四公子,笑着虚引三人上了三楼,帮着推开了房门才施礼退了下去。
门一开,三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四公子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守时,真是给足了我老何面子啊!”
昌爷本名何昌,一听到这个自称,王海就知道说话的人就是四圣之一,掌管整条街食品买卖的昌爷无疑了。
四公子一直都是那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一边笑着进了门一边朝昌爷拱手问好:“哎呀,昌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啊?在下近来一直被琐事缠身,也没得空过来拜访,照顾生意,还要请昌爷多多海涵,莫要见怪才是啊!”
说话间,二人便已对面而立。昌爷粗壮的胳膊用力拍在了四公子的肩膀上,四公子却连晃都没晃一下。虽然不能仅凭这就判断出二人的实力如何,却也证明了四公子根本不怵昌爷。想到此,王海的心中不免也越发安定了些。开玩笑,昌爷那一双胳膊都快比他的大腿粗上一圈儿了,即便王海再怎么身手过人,也经不住这么个玩意儿全力给自己乎上一下啊...
二人亲密地寒暄了一番,昌爷这也才注意到跟着四公子进来的阿照和王海,先是亲切地跟阿照了声招呼,然后一脸疑惑地盯着王海:“这位小兄弟是...”
有四公子给自己撑腰,王海还是没那么紧张的,被昌爷的一双大眼盯着,王海也面不改色,直挺挺地站着,倒是替四公子好好涨了一回脸。
四公子似乎是故意考验王海,没有第一时间解释王海的身份,而是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虎爷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替他斟上了茶,四公子微笑着谢过,端起茶杯轻嗅了两下:“嗯~安南的茶,好新鲜啊!虎爷,你们这儿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虎爷笑道:“四公子您是行家。这不是前一阵子我外出办事儿吗,正好遇上了几个安南过来的行商,便向他们买了一些想着给大哥品尝的。若非今日您几位要过来,这么好的东西大哥估计还不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呢!”
被自家兄弟揭了短,昌爷回过头笑骂道:“阿虎,快闭上你的臭嘴吧!我老何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四公子,你别听阿虎瞎说,要是喜欢,等今天回去了我便送你个三五百两的,啊!”
四公子笑道:“成,既然昌爷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虎爷这次买了多少回来啊?能让昌爷这么大方地往外头送?”
虎爷苦着脸,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只有区区一斤半啊...”
“哈哈哈...”四公子忍俊不禁,大笑出声:“好好好,我算是知道昌爷对我的厚爱了,这么好的茶叶一出手就送给了我一半儿,昌爷啊,您这份儿情我可记下了啊!”
可怜昌爷是个凭武力打天下的,哪想到虎爷居然只买了区区一斤?可他毕竟是个老爷们儿啊,一口吐沫一个钉,说送三五百两那就一粒都不能少!只是...回头看能不能商量一下,就送他三百两也就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昌爷也不再纠结王海的身份了,陪着四公子在桌前落座。见他走了,王海也暗暗松了口气,跟着阿照走到了四公子身边站定,一副忠实的小跟班模样。
座上的三人相谈甚欢,一会儿聊聊曾经的趣事,一会儿说说近来的消息,频频举杯畅饮,虽然喝的是茶水,却架不住三人间如火的热情。若非知道四公子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昌爷和虎爷这对儿地痞兄弟,他估计还真会被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给骗过去,觉得这三位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弟呢。
可欢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梅三娘来了。
身为整条街最大的老鸨子,梅三娘本人也是个典型的风尘女子,虽然据说今年她已经有四十往上了,却依旧风韵犹存,徐娘半老,是本地一大票中老年混子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可惜梅三娘早已看破了红尘情爱,一心只追求肉身的欢愉,却从没想过要和哪个男人携手共度余生,那些对她始终抱有幻想的男人们虽然觉得可惜,却又畏惧他们枫雅居的势力,只能将这份“爱”藏在心里,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到这位的青眼,共度一夜春宵,便也心满意足了。
让王海没想到的是,小二推开门后外头站着的不光是一位风华绝代,身姿曼妙的紫衣美妇,她旁边跟着的那位更是王海的老熟人!
依旧素雅的打扮,长发披散如丝,白皙清冷的面容,只是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可不正是潜入长乐街搜集情报的客栈调酒师公输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