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一味求快,则与赶着去投胎无异。
魔门内的前车之鉴很多。
那些一心求快、不想放过每一个机缘的精英弟子,虽然修为进步神速,入门时日尚短便战力冠绝同辈、上一辈、甚至是上上辈,但他们却也往往是同龄人中死得最早、死得最快的!
面对灵气灌体的好处,路榛儿选择主动放弃,可比那些惨死在次大陆的魔崽子们,明智多了。
还活着,只此一点,便证明路榛儿胜过了那群死了的魔门道友!
“活得最久,才能笑得最灿烂。”
陈沫也从路榛儿的所作所为中,学习到了相应的修行经验,心想:
若是返回宗门之后,冲击神通期的成功率仍不满95%,便适时地放慢修行速度,慢慢等待合适的机缘出现。
“翠灵谷虽好,但终究是乾元帝国境内,即使我能够破除龙气禁制,面对如山如海的武者大军,一旦被围,芯片计算出的逃脱路线再多,由于实力不够跑不了,也是无用功。”
想着想着,陈沫的思绪飘远了。
“恭喜师兄夺得灵气灌体的机缘,想必这次返回宗门,就是着手准备冲击神通期了吧?”
“师妹先提前一步恭喜师兄神功大成,修为再上一层楼。”
路榛儿早早等在了岸边,见陈沫终于回来,不知怎的,竟看破了他对自身十层练气修为的遮掩,并提前一步预祝他冲击神通期成功。
不给陈沫接话的机会,路榛儿接着说:
“这个秘密,可是只有你我师兄妹二人知道,陈师兄,你可得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封口费呦!”
陈沫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检查自身练气十层的修为是否因自己一时不慎泄露了出去,可神识还未遍及全身,芯片就给出了解释:
“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无论是用来猜意中人是否幽会情人,还是推测宿主在武都的收获,都很准!尤其是练气有成的女修!”
“请宿主停下检查【敛息术】效果的无用举动,经芯片改良过的术法,基本不存在被同阶存在洞穿虚实的可能性,因此:
路榛儿能识破宿主的伪装,大概率为女人的直觉与合理的逻辑分析。”
陈沫无奈,不得不对路榛儿的精准直觉刮目相看,但好在,她是自己的师妹,两人间又因当头棒喝破除“问心关”一事而有了一丝微妙的情意,想来她是不会到处乱说“灵气灌体机缘被陈师兄取得的”。
“也好,否则我就得杀人灭口,防止消息泄露,被那群陨落魔崽子的好友找上门来寻仇。”
路榛儿浑然不知:
眼前之人是个只论利弊、不论情感的冷血动物,若自己换个身份,怕早就被陈沫辣手摧花了。
……
与此同时,陈沫不知道的是:
在不知多少里以外的龙气之石碎裂之处,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剑修,正在侯醒符剑曾经掉落的地方,沉思不语。
经过陈沫的掩饰,这处死了不少人的凶杀现场,没有一丝血腥气,就是平平无奇的戈壁一角。
“倒是不错的洗地手段,看来是长干这类脏活的,只能动用剑气共鸣了。”
中年剑修喃喃自语,锐利的剑目似乎是看出了端倪。
他背上有柄被渔船帆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剑,剑身长度,从脖颈一路延伸至小腿根部,让人怀疑这柄藏拙之剑是否真的具备作战能力。
中年剑修身上,却是穿着一件整洁而无一丝杂色的青衫道袍,与后背上的“朴实”长剑,一邋遢、一出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道士青衫,与剑修佩剑虽然风格相冲,但随着中年剑修一把掀开渔船帆布上角,两件事物的风格,倏忽一声,变得相辅相成、分外和谐。
布条掀起,露出了底下长剑的锋锐剑锋,冲天而起的无形剑气,甚至冲开了苍穹中漂浮的层层白云,可见中年剑修的剑意之锐!
利刃出鞘,锋芒乍现,将中年剑修身上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一袭青衫道袍,却是此情此景的最好映衬,将后背剑锋渲染得更为锐利。
“太阿剑诀,剑气共鸣!”
中年剑修一指点在后背长剑剑身,使它发起了微弱的震动,似是呼唤附近的同类剑气。
“贵门剑法总纲【太阿剑诀】,其主要功法,虽然不是人人可以修炼,但剑诀附带的各类剑修技巧,却是异常实用,侯平道友能想出这个办法用来寻找爱徒踪迹,却也是厉害。”
一团黑影,浮现在中年剑修侯平的身后,看着他后背长剑的上下轻震,恭维道。
若是陈沫就在此地,听声辨音,一定能认出这团漆黑阴影背后的发声之人,就是随蛊溪斩碎武都龙脉的四名神通初中期魔头之一的腐骨老人。
灵机灌体给了他不少的好处,将身形遮掩的这团黑影,变得更加浓郁,随意泄露出的一丝黑雾,落在戈壁的草木、碎石之上,都发出了“滋滋”的腐蚀之声。
颇有移动“毒源”的架势。
腐骨老人的气息,竟隐隐有向神通后期发起冲击的趋势。
“哼——老骨头,这关头,眼巴巴赶来触我霉头,不会是想告诉我,杀了我两位剑童的,就是蛊溪吧?”
侯平,没有给腐骨老人回答的机会,语气连贯,未作停顿,自问自答道:
“你若是告诉我,这真是蛊溪干的,我怕是会忍不住先拿剑劈你,我可不会相信如此拙劣的骗局。”
腐骨老人并没有因为侯平的言语不客气而动怒,周身黑雾没有一丝波动,淡淡地说:
“没有,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我在御极殿上,看到了蛊溪弟子的身影,毕竟他的蛊草一脉,不论修为几何,都在身上种了恶心的荣枯虫草。”
“那股味道,隔的老远我都能闻到,呕——”
黑雾涌动,腐骨老人像是又回想起了恶心的荣枯虫草味道,显得异常激动,一直到阴影平静下来以后,他才留下了最后一句谏言:
“侯道友,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如何判断,尽在于你,言尽于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