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糖认真看了看张小琴的脸蛋儿,发现真有几处不起眼的疤痕,看得出来,是用化妆品覆盖着了。“喂,你受了这么多罪,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张小琴点头说:“唉,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金二糖又打了一个呵欠,仰躺到沙发上说:“没想到你身上的故事这么多,还离奇得很呢,你可以写一本书了,肯定有很多人爱看。”
金二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想打盹。
“嗯,是的,我的经历坎坷曲折,写成故事很好看的。”张小琴见状,立即说,“喂,你是不是想睡觉啊?我看你先会儿就呵欠连天的,一点精神就没有。”
金二糖伸了伸懒腰扯谎说:“唉,昨天和韩总他们打了一夜麻将,钱没赢多少,可把人累得要死,今天白天一直打不起精神来。”
张小琴看了看屋外,见老妈在忙家务,她回头小声对金二糖说:“要不,你到三楼我房间里去躺一会儿,我看你现在就像鸦片瘾发了似的。”
金二糖按了按眼睛说:“那不行,别让韩总他们找不着我的人了,我是陪他来看那个采石场的,不是来睡觉的,我不能在你这儿坐了,得出去看看了。”
张小琴背起那个小包包,拉起金二糖说:“二糖,你想看他们,你到楼上阳台上去看,那儿站得高看得远,比你在下面看得清楚。”
金二糖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跟着张小琴来到了三楼阳台上。
房子高,还真像是一座了望台,视野也开阔多了。
只见这儿周围是丘陵小山,中间是一个大平畈,那条路就从平畈中间穿过。
金二糖手扶着阳台,放眼望去,能将那条路全部收入眼底。
他认真顺着路往东看了看说:“琴姐,那个采石场在什么地方呢?”
张小琴也伸长脖子看了看说:“站在我家看不到。”她又朝远处的山上看了看,指着一座山说,“翻过那座山,再往前走一会儿,就是那个采石场。”
金二糖顺着张小琴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能看到那座山,那那边看不到。
张小琴回到房里,从肩上取下小包包挂到墙上。
她说:“他们到那个采石场去了,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可以放心地躺一会儿,我在阳台上帮你看着,他们要是回来了,我就叫醒你。”
张小琴说着就将床铺上的单子铺上了。
金二糖走进房里,看了看刚铺好的床说:“这……不太好吧?”
张小琴将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拉开了。
她说:“这有什么不太好的呀?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思想开放得很,让你在这儿躺一会儿,没什么了不起。”
金二糖将公文包也挂到那个钉子上,坐到床沿上,眼睛像贼似的四处看了看,可还是有些犹豫。
张小琴眯着眼睛说:“切,你还磨蹭个什么呢,我看你打麻将的时候胆子不是蛮大的吗?”
金二糖一提到那天打麻将,还说自己的胆子大,难道她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张小琴抿了一下嘴巴又笑着说:“嘻嘻,那天打麻将,你为什么能赢那么多钱啊?”
金二糖笑着说:“火气好呗!”
张小琴笑着说:“你感觉你的手脚干净不?”
金二糖瞪大眼睛问:“琴姐,你什么意思呀?”
张小琴摇了摇头说:“你没有抽老千?”
金二糖有点生气了,他说:“琴姐,你说什么话呢!打那么大,我要是抽老千,你们不要剁我的手么?”
张小琴锁紧眉头说:“好,不说打麻将了,我们再换个话题。我问你,钱翠芳说你是她的菜,是真的么?”
金二糖看张小琴的样子有点不正常。
他说:“什么意思呀?”
没想到张小琴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比钱翠芳年轻许多,还单身……”
金二糖本来想在张小琴的床上躺一会儿的,听她这么一说,赶紧站了起来摆了摆手。
他说:“琴姐,你被钱翠芳的谎话误导了,我有女朋友的,怎么会是她的菜呢?”
张小琴伸手按住金二糖的肩膀说:“你怕个什么,你睡你的觉,我下去做我的事儿,我又不会影响你。”
金二糖一想,也是,有什么不行的呀,不就是躺下休息一会儿嘛,她能把我吃了不成?于是就脱下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张小琴看了看金二糖,帮他扯了扯被子。
她弯腰小声说:“好,二糖,你放心睡吧!你的领导们要是回来了,我就上来叫你,我现在下去了。”
张小琴说着转身走出房里,接着就“噔噔噔”下楼了。
这人就是生得贱得很,没睡的时候一个劲地打瞌睡,好像几辈子没睡过瞌睡的,可真的躺下了,该安安逸逸地睡吧,可心里总有一个什么,非得睡不着。
张小琴一下楼,就被老妈叫住了,指了指楼上小声说:“小琴,你怎么让那个男人睡到你的房间里去了?”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女孩子,不是怕你吃亏么?”
张小琴看了看自己的老妈,笑着说,“妈,你怕我怎么啦?我还真想俘虏他呢,没准人家会不投降!”
反正是自己的妈,她实话实说。
老妈低着头轻声说:“妈不反对你和男人交往,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往男人堆里钻,现在想起来有些对不住你爸,让你爸没少戴绿帽子。你这么漂亮,又开着影楼,你对他又那么主动,难道他还会无动于衷?”
“妈,你不晓得,我今天暗示过他几次,他明显是明白了,可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我好没面子啊!”张小琴拉了一下老妈说,“走,妈,我在城里买了一些日用品,都装在纸里了,放在车里,我们两人去搬回来。”
老妈看了看楼上说:“那个小伙子不来,我们早搬到屋里了。”
张小琴打开车门,搬出纸箱递给了老妈,自己搬出一个相框。
老妈搬着纸箱看着相框问:“那是谁的照片?”
翻霞翻开让老妈看了看说:“嘻嘻,你看是谁?”
老妈认出是张小琴,可她笑着开玩笑说:“嗯,妈不认识,不晓得是哪家的丫头片子。”
张小琴假生气地说:“妈,这丫头你要不想要,真有人要呢,到时候被别人弄走了,你可别后悔啊!”说着上了楼。
金二糖躺在铺上,盖着张小琴的被子,他闻到了被子上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不像卓雨寒被子里那种淡淡的香中还有着女人特有的体味。
金二糖每次闻到那综合性的味道,心里就生起一种莫明其妙的想法。
可张小琴的这个被子的香水味太浓,浓得只闻得到香水味了。
他闭着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虽睡不着,但他的眼睛还是一直闭着。
他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他听到那脚步声上楼了就变小了,他还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进了房里,金二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心里想:她进来做什么的呢?
正想着,他听到了一种放什么东西的声响。
他半睁眼睛看了看,只见张小琴正在放一个装帧得很讲究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用说,那肯定就是张小琴了。
“哎呀,好漂亮啊!”金二糖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张小琴正聚精会神地放着相框,突然听到背后的说话声,将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说:“耶,你没睡着?我还生怕将你吵醒了呢!走路就是踮着脚轻轻地走的,你突然说话,把我吓得不轻。”
金二糖开玩笑说:“你那玉照太靓丽了,一进屋就光芒四射,耀眼得很,谁还睡得着啊?”
张小琴笑着说:“嘻,你也认为这像照得漂亮?”
金二糖晃动了一下脖子,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笑着说:“你长得漂亮,再加上一包装,那就更漂亮了。”
张小琴也不谦虚,她自豪地说:“我妈生我没给我生什么本事,就这个脸蛋儿本小姐还特别满意。”看了看金二糖没有一点睡意,又说,“你不是困吗,怎么现在又精神得很啊?”
“睡不着啊!”金二糖眨了眨眼睛又说,“我躺在你的铺上想啊,你应该是个什么东西呢?可我总觉得你什么都是,又觉得你什么都不是,我想啊想啊,我突然想到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张小琴见金二糖两眼看着天花板说着自己,好像是要评价自己,她想想知道金二糖对自己的印象,她坐到床沿上笑容可掬地问:“嘻,你说我是什么东西呀?”
金二糖仍然看着天花板说:“是什么?我觉得是一首新诗,不是唐诗宋词那样的,不像艾青、藏克家写的那样的,不是我们从小学到初中课本上读的那种诗……”
“喂,你现在不会是在作文章吧?我就是一个女孩子,丫头片子,普普通通的人,是什么诗啊?”张小琴眨着大眼睛说。
“这诗前一段时间很时髦的,我也说不上来了,容我想想。喔,我想起来了,叫什么朦胧诗。这朦胧诗看起来像是几句白话,可一排列到一起就让人读不懂,看不明白了……”
张小琴皱起眉头说:“喂,你真会转弯抹角呢,你说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了解我是不是?”
金二糖打了一个呵欠,摇了摇头。
张小琴看金二糖无精打采的,她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小声说:“你是不是想睡了,好,你睡吧!”
张小琴站起身子时,还帮金二糖塞了塞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