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这时旁边的肖恩医生举了举手，“院长先生，我觉得……嗯……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听听贝蒂女士的说法？”
约翰打断了他的思考，“肖恩，我说过，可以考虑病人的想法，但绝对不要去深入他们的逻辑，这会影响你自己的判断。……看来病人不但臆想严重，思维还相当反复，难以捉摸啊。我们很应该把她收治下来！”
但这时，旁边的几位医生，却开始交头接耳。
“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约翰似乎还挺有威严。
“不，院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可以再看看……”
这些医生纷纷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她这是相当危险的情况，我认为现在就应该将她收入院内治疗。”约翰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警卫。
在约翰的命令下，两名警卫上前靠近了林悠，他们的手伸向了背后，看起来是准备拿出警棍，防止“精神病人”暴力反抗。
“你这个奇葩！”林悠终于忍不住抢白，“约翰，我识别出来你报假警，你说我有精神病。如果我没识别出来，你也会说我有精神病。所以，我这个精神病就非得不可喽？！”
这时候马修站了出来，制止了那两个警卫。
“够了约翰！你不能就这样收容病人。至少目前来说，贝蒂女士所说的情况，大部分都是事实，是合理的推断，并非都是臆想。”
其他的医生也纷纷附和。
“是的院长，我们觉得这确实是误判，……”
“你们——”约翰院长的鼻子都气歪了，“你们不懂什么是心理，什么是精神病学！我很意外，你们竟然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肖恩，你也是，我教过那么多，你很令我失望！”
马修摇了摇头：“这不符合规定，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约翰，我不否认她可能有疾病。如果你有疑问，现在就写报告给协会，让政府给她找一个专家组评定一下。至于怎么治疗，那也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这里本来也不是收容普通病人的地方。”
在众人的不认可下，约翰院长脸色铁青。
“好——既然，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那就让她在这里住下，等通讯恢复了再让她回去！”
约翰院长铁青着脸命令道。
随后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拂袖而出。
林悠长出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窗户，外面的雨停了。
“好了，”马修命令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你们都去工作吧，早上的会诊结束了。”
工作人员逐渐散去，马修的表情却依然凝重。
“女士，”他说道，“我建议您离开这里——今天驳船应该会早些来，我昨天晚上联系到他们了。”
“原来您信任我？”林悠感到很惊喜。
“我是合规办事，女士。”马修对林悠的解读并不接受，“我建议您快些去拿之前被收缴掉的东西，然后带上行李去等船。”马修扶了扶额头，“我在精神疾病在这方面不是专家，我确实无法评定您的状况……说实话，我还是希望您回去后能自己再好好去检查一下……毕竟您的思维，嗯，确实……不过我觉得不至于收治到我们病院。”
他怎么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有病啊！
林悠很无奈，不过，好在他愿意放自己走，那随便他怎么想吧？
林悠跟着马修快速拿了自己的行李。随后二人走到了病院的门口。
“长官。”两名警卫有些为难的说，“出门需要院长的许可。”
“他许可了，我可以保证。”马修说道，警卫看到既然副典狱长这么保证，只能不太情愿地开了大门。
……
病院的门在身后被关上。
“马修长官，非常感谢。”林悠有点感动，“没想到我竟然是堂堂正正出门的，我还以为说不定会用上翻墙……”
“您真的应该去查查大脑回路，我是认真的。”马修严肃地说道，看了看港口的方向，“驳船来了。……哦，关于您说的情况，我也会核实的。不论如何，作为这里的副典狱长，如果真的出现了离职人员失踪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林悠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长官，请您明查，那位洛杉矶报纸的记者卡特，她一开始入院的事情可能是有猫腻的！”
“什么？”
“请您可以的话，调查一下两年前卡特的入院档案，那里面很可能有问题的，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是如果有契机，请您……”
呜——
驳船的汽笛声响起。
“嘿！警官，你的骆驼烟到了～”杰克大副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
这时，林悠却听到了病院里隐约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远远处院长领着一些警卫正在往港口赶来！
“大副，快靠岸！！”
林悠喊道，好在，这艘船真的很小，就在院长到来之前，林悠已经跳上了船，“往回开，大副！”
“回？……啊？回哪儿？”
“回西雅图！”林悠说道，“别问为什么刚来了就回去……拜托，先回去再说！”
在林悠拿出身上的美金、烟草和一些值钱物品当作报酬后，大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林悠的这个要求。
……
海风吹拂。林悠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的西雅图和波特兰港口。
“警官，您是有事儿？”
大副好奇道，“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回去呢？……哦，是失踪案查完了哈？”
“嗯……查完了，算是查完了。”
“喔哟，神探啊！”大副一边抽烟，一边说道，“你们警察啊，精神病人的失踪也管，真的太累了哈，只不过是一帮精神病而已……要是我，我才不管他们咧……”
林悠叹了口气。
“大副啊，精神病人，他们也是人啊。”
“是倒是了……”大副咕哝着，明显心里不认同，“不过，这是不是浪费警力啊……”
“大副，”林悠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一边听船员唱船歌，一边问道，“你信不信，几十年后有一天，威特利酒吧的那些同性恋，都不算作精神病人，也不需要被抓进监狱呢？”
“哈？”大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了，莫不是……开颅手术给他们治好了？”
“不是治好，是……”林悠尽力解释着几十年后的事，“是根本不算病，也不用治，也不需要抓，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一种……小众的选择？之类的……嗯，最多是观念上的不认同，没有严重到抓人的地步。”
“那咋可能呢？”大副疑惑的挠了挠头。
“还有，”林悠继续说道，“可能几十年后，那种治疗精神病的开颅手术，大家都不用了呢？”
“为啥不用？”大副更迷惑了。
算了，林悠摇了摇头，几十年后的事情，和他说也没有意义，那时候，他可能也已经不在了。
不过……自己真的要，以贝蒂的身份生活下去吗？
正在这时，林悠又感觉到一阵眩晕。
“哎，警官，你怎么了？警官？”
她的意识逐渐远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异闻馆的前台，眼前有一个戴牛仔帽和圆墨镜，穿中式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手撑在前台上，俯身看着她。
“欢迎回来。”那男子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