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琢没有过多在意夏末心里的混乱，他坐在办公椅上，悠然自得地转了个圈，嘴里的烟斗静静燃烧着烟丝。
“夏末，你知道，生命因何而珍贵吗？”
夏末斟酌着这句话的答案，“我不知道，希望林司令指教。”
林士琢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映出两人的倒影，黑色的灯柱在两人之间切割出一道阴翳，“我想，你的父亲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我们曾经追求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
夏末愣愣地看着他，年老的司令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抽烟。
“您还记得多少关于我母亲的事？”她感到自己的声音近乎是在颤抖的，“我……”
“我们都是军校的学生，你母亲，因为家里的缘故，一直有基督教的信仰，她是整个大亚湾区最优秀的护士，”林士琢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你的眼睛，很像她。”
夏末咬紧了下唇，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耳中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我跟老夏都发现对方喜欢上了你母亲，但是我们同时也是整个军校最铁的哥们，于是我们商量好，不论是这段时间内谁追到了你母亲，都不许跟对方翻脸，也不准使小聪明耍诈。”
“可我还是输了。”林士琢长出了一口气，“你妈妈一开始就爱上他了，这是一个注定我会输掉的赌约。”
“您没有输。”夏末感觉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您现在是大亚湾区人人敬仰的司令。”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不舍得用跟你长得最像的她作为她的替代品。”林士琢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夏末，你的母亲有着非常罕见的基因，而这个基因遗传给了你。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你的血清，是你母亲留给你最珍贵的礼物。”
“我的血液里，有抗体，对吗？”夏末叹了口气。
怪不得，她能接触病毒后毫发无伤，依旧保持理智。
“某种意义上，你是某项研究取得重大进展的证明。”林士琢微笑着说，“如果不是你，那些为了人类科学、为了人类生存做出杰出贡献的人估计没办法洗清自己的冤屈，而是一辈子枉受牢狱之灾了。”
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己私欲罢了——
夏末抬起眼帘，“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配合我们抽血，不断换血就可以。”林士琢笑了笑，“不用担心血液的排异反应，我相信，你的身体会很快适应这个过程的。”
他拍了拍手，不知从哪出现两个人，一左一右劫持了夏末。
“带我们的夏末少校去‘配合实验’。”林士琢笑了笑，“这是她通敌之后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我——通敌？”夏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陈一鸣，已经和地球上最大的反人类组织望月达成了盟友关系，有人提交了举报他的报告。”林士琢甩出一张照片，夏末定睛一看，上面正是陈一鸣和迈克的合影，看上去像是在什么地方偷拍到的。
“而你，夏末少校，不仅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反而助纣为虐，我们这么做，不过是让你将功补过罢了……”
“我不相信……这一定是误会……”
林士琢看着她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解释，挥了挥手：“带下去。”
“你最后还是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生命因何而珍贵。”云飞从阴影中走出，对着林士琢笑了笑，随意拿着桌上的玛瑙烟灰缸，坐在红木办公桌上把玩着，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挣扎。”林士琢没有看向他，“我很期待飞蛾扑火的那一刻，他们是如何因为那追求的自由而被炙烤为灰烬的。蛋白质燃烧的香味，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恶臭，但我甘之如饴。”
“很高兴，我的盟友跟我一样，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云飞笑了笑，“接下来便是你那旧情人的女儿了，我们最大的变数便是她。”
“她的性子一直都很好拿捏，再说，我也有必要的保险手段。”林士琢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敬我们。”
“敬我们。”云飞没有端起为他准备的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平静的疯狂，他微笑地看着林士琢。
“你一定能成大事的，林士琢，我第一次见到你，便有这样的想法了。现在看来，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那我还要多谢云飞院士，如果没有你，怎么会有[圣餐]计划的顺利进行呢？”林士琢笑了笑。
这位本应该在20年前就步入迟暮的老人，现如今倒是实现了逆生长，外表看起来越来越年轻。
“按照我的计划，我应该会在20岁这一年停止逆生长。”云飞笑，“我的时间也不长久了。林凛毕竟也只是一个失败品，若是要论赢家，那还是掌握了未来的你更值得被夸耀吧。”
“那我可不敢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士琢说，“得亏仰仗云飞院士，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可别这么说，云某人现在还能做实验，全凭林司令抬爱啊。”
两人的眸子里是理智到极致的疯狂，然而，两人的嘴角噙着的是疯狂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