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沈府。
书房内,沈柏青正坐在矮凳上写字,一袭白衣飘飘欲仙。
沈良站在桌前,静静的候着。
“阿良啊,你觉得廖大人说的可信否?”沈柏青搁笔后,状似漫不经心的闲扯着,实则试探的看着沈良,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陛下是明君,微臣不敢妄加揣测。”沈良拱拱手,不偏不倚的说出自己心底的观点,而后问道:“父亲,廖大人为何忽然要来沈府?”
“唉!此事说来话长……”沈柏青轻叹一声,将他得知沈芳菲遭匪人绑架,并险些丧命的消息说了出来,末了唏嘘道:“沈家虽是忠烈,却也难防贼人觊觎啊!”
听了他这番话,沈良眸光微敛,“那孩儿去打探打探?”
沈柏青点头,嘱咐道:“多带些人。”
他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
约莫两炷香时间后,沈良返回书房,躬身禀道:“父亲,孩儿已经打听清楚了,廖大人此次来沈府,是为了查沈家失窃的粮食。”
“失窃粮食?!”
“正是。”
沈良点点头,接着又道:“孩儿还让人去查了粮仓里丢失粮食的具体情况,结果是……”
沈柏青忙催促道:“结果如何?”
沈良拧眉犹豫了一瞬,才答:“孩儿查到,那伙贼人的武器皆为精钢锻造……”
沈柏青猛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精钢……
那可是禁物,寻常百姓是用不起那东西的呀!
更何况是偷运出宫?
思绪翻飞间,沈柏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莫不是宫中有人买通了那些贼人?”
沈良没说话。
这是必然的。
且那些贼人很可能是受人指使!
沈柏青遂又急声问:“陛下可曾责罚于他?”
“这个……孩儿并不清楚。”沈良摇头,而后又问:“父亲可记得那些贼人长得是何模样?”
“记得。”沈柏青说完便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勾勒出那群黑衣人的形貌给沈良看,“你觉得像不像?”
“嗯,有五六分相似。”沈良看罢后,迟疑着说道:“不过这仅是孩儿的推断,具体的……还得去找证据才能确定!”
沈柏青赞同的点头。
须臾,他沉吟着开口说道:“此事兹事体大,容不得马虎,我决定立刻呈报给陛下。”
“孩儿陪父亲一同去御书房。”
“嗯。”
……
皇宫御书房外。
“陛下,臣求见陛下!”
守卫通传后,不多久就将朱元璋引了出来。
沈柏青连忙起身跪地,揖手恭敬的唤了一声‘参见陛下’,而后便把他方才的怀疑说了出来,末了说道:“廖大人怀疑,那些贼人是由宫中贵人所雇佣的。”
“宫中贵人?”
朱元璋拧拧眉。
他最近没有宠幸任何嫔妃啊!
这时,只听廖天成附和道:“沈尚书所言极是,陛下您可是明君,绝不会养出那等歹毒之人!”
“廖爱卿有理。”
朱元璋含笑夸赞了廖天成一句,旋即对守卫说:“速去传王公公来觐见!”
王太监乃司珍局的掌事太监。
因其年岁颇高,深得朱元璋的重用。
不多时,王太监匆匆赶来,恭谨询问:“奴才叩见陛下。”
“起来吧。”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待王太监起身后,径直吩咐他道:“你去一趟锦绣园。”
王太监颔首应下。
“顺便告诉那个妇人,叫她准备好银钱。”顿了顿,朱元璋补充道:“越多越好!”
王太监听罢面露为难。
锦绣园里住着的是谁他非常清楚,可那毕竟是陛下的姨母啊!他如若擅自替陛下传话……
念及此,他不由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哼道:“朕不管伱如何处置!总之,尽快将银钱送到锦绣园去!”
“是!”
王太监应罢躬身退至门边,刚拉开房门,却听朱元璋又道:“另外再将廖爱卿请进殿里。”
“是。”王太监又应声关上房门,转身走远了一步,抬头望了望碧蓝澄澈的天空,感叹了一声后迈步离去。
锦绣园。
沈芳菲听闻王太监求见后,立刻屏退屋内众仆婢,紧攥着双拳忐忑不安的等候着。
她怕极了王太监是奉了朱元璋的旨意而来。
毕竟她娘早已病故多年,她爹对她也没啥兄妹之情……
片刻后,王太监入内行礼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沈夫人,咱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特地来告诉您一件事——陛下要派兵去剿灭那些贼人。”
闻言,沈芳菲脸色刷的变白了。
沈家的根基都在应天!
若沈家被灭……
那么她今日的富贵荣华、锦绣前程统统都化作泡影了啊!
心念急转之际,沈芳菲慌乱无措的追问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她要做些什么?
王太监目不斜视的睇着她,冷声反问道:“沈夫人不觉得自己该先解释一番吗?”
“我……”
沈芳菲支吾许久,也未想出要向王太监解释的话。
她总不能跟王太监说,她是被冤枉的吧?!
王太监也不催促,耐性十足的等着她。
须臾。
沈芳菲咬牙道:“是有贼人劫走了我与我娘私藏的嫁妆!”
沈家本就没什么积蓄。
当初,她娘留下的嫁妆全部换成了金银珠宝。
她们母女二人平素吃穿用度都是靠着卖掉那些嫁妆赚来的。
那些嫁妆,除却少数几匹绸缎外,大多是价值千金的古董玉石,还有一箱子的金银财宝……
若沈家的根基真被毁掉,她以后的生活怕是会比现在窘迫数倍吧!
这般想着,沈芳菲愈发的害怕了,但仍不甘心就这般认输,绞尽脑汁的琢磨起该如何挽救沈家的根基来。
须臾。
她眼底闪过一抹坚毅,冲着王太监福身行了一礼,恳切道:“劳烦公公帮我去问问陛下,可否允我去锦绣园一趟,倘若陛下愿意放过我,我愿意将嫁妆原封不动的交回给他。”
王太监挑挑眉。
这个法子倒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办法。
只是……
那些贼人既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必是早就谋划周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