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送完了信,又将竹筐里的干货卖完,便去罗氏胭脂铺去找阿飞和朱姑娘二人。但来到铺子里,左右寻不见二位,便又离开铺子,打算找个地方吃午饭。
正走路上走着,迎面却见到阿飞。李天明赶忙上前询问:“阿飞哥,你怎么没跟朱姑娘在一起?”
阿飞努努嘴说:“她说有事,不去胭脂铺了。”
阿飞看见李天明背着的竹筐已空,便又说到:“东西都卖完了?吃过了没?没吃咱们一起找个地方喝两杯。”
李天明面露难色说:“又喝?我好像早上的酒还没醒。”
阿飞抚掌而笑,说到:“这就对了,就得这么喝。走,咱们再醉一场。”说罢便拽着李天明去寻酒家去了。
夕阳下,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互相搀扶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李天明打了一个酒嗝,说到:“阿飞哥,这次带你来赶集,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阿飞笑着说:“那是自然,你阿飞哥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亏待朋友。”
李天明借着酒劲问:“阿飞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萍水相逢,我无非就是帮你从崖边拉上来而已,你却对我这么好。”
阿飞说到:“一部分是受故人之托,一部分是自己觉得,你这孩子命太苦了,便想着对你好点。”
李天明听后只是嘿嘿傻笑,笑着笑着又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谣,从一开始的小声唱,到后来越唱越大声,也不管难听不难听,就是在扯着嗓子嚎叫。阿飞也跟着一起,从一开始的轻声哼着,变成了放声大唱,唱着唱着又笑了起来。
或许拉进两个男人距离最快的方法就是一起喝酒,让两个男人成为生死之交就需要喝更多的酒。至少在小路放声大笑的两人,此时此刻已经成了生死之交。
阿飞就这么在李天明家中住了下来,李天明每天外出忙农活,忙赶海,忙着活下去。阿飞则是天天往镇子上跑,回来总是会带一两个菜,一壶酒,和李天明一醉方休。
待到日子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李天明刚打算出门,听见阿飞在身后说:“天明,今天早点回来,我带你去朋友家里吃饭。顺便记得今天想办法捉条活鱼回来。”
李天明回过头来问到:“去谁家里?”
阿飞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得早点回来。”
李天明听后,带着满腹疑惑出了门,毕竟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多年,村里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也不会有人喊他去家中坐坐。
到了下午,李天明拎着一条一斤左右的海鱼回家,看见阿飞已经穿戴整齐在院中等着自己,越发疑惑:“你穿这么正经是为何?”
阿飞扇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扇子,笑着说:“自然是为了接下来要见的人。别愣着了,也给你准备了一身新衣服,就在桌上放着,快去换上,我们一起出发。”
李天明进了屋内,看见一身崭新的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的衣服,和一双一眼就是鹿皮缝的靴子,顿时眼睛都直了,大声朝着院子里问到:“阿飞哥,这些都是我的。”
“除了你我,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这身衣服多少钱?”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阿飞走进屋内说到“问这个干嘛?”
李天明将不舍的目光从衣服上挪开,看向阿飞说到:“平日里你请我吃吃喝喝的那些,我都记着,想着将来有一日若是能发了财,一定要回请你。但这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不,不是不便宜,应该是贵的夸张,我怕这辈子都还不起。”
阿飞闻言只是嘿嘿一笑,说到:“还好,不值几个钱,等将来你有机会知道这身衣服到底多少钱的时候,你怕是会嫌弃这身衣服脏了你的身。”
李天明仍不罢休说到:“那到底是几钱银子?”
阿飞一听,顿时乐了,说到:“几钱?往大了猜!”
“几……几辆?”
阿飞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到:“骗你的,其实就二钱银子,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说。”
“二钱就二钱,我李天明男子汉大丈夫,今天欠你阿飞二钱银子,以后一定会还上!”
“好好好,等你以后还上。那我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可否赶紧洗漱一番,换上衣服和我一起出门?”
李天明惊叫一声,立刻边脱衣服边跑出了门。
夕阳已经快要沉下山头,这一胖一瘦又一次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李天明率先说到:“阿飞哥,这靴子穿起来是真舒服,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走路了。”
阿飞笑着说:“那可不,你刚换上靴子的时候,我看你走路姿势都别扭,哪有人走路是抬着脚尖,整个脚掌拍在地上的。”
李天明嘿嘿笑了一声:“这不是怕给新鞋子弄褶了嘛,这么好的鞋子,有褶子了怪可惜的。”
阿飞笑骂到:“小财迷,你还挺爱惜东西的。”
李天明又是嘿嘿的傻笑一声:“阿飞哥,咱们是去谁家,值得你如此重视,连新衣服都换上了?”
阿飞说到:“是去张前……张爷爷家里。”
“张爷爷?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噢,说来话长。那天在镇子上转悠刚好碰见了,他一听说你是我的朋友,就夸你这个孩子哪哪都好。我一听,这张爷爷夸我朋友,不就等于在夸我?我就索性请他喝了杯酒,听他慢慢夸你。再后来,他说让我带着你,中秋节去他那吃饭,我就答应了。”
“噢,是这样。”李天明说到:“张爷爷人一直对我很好,我这些本事都是他教会的我,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他家送点干货,他每次都很高兴的收下呢!”
阿飞冷哼一声:“是,他也说了,是挺高兴。”
李天明继续说到:“那快走,我知道一条近道,能少走半个时辰。”
待到两人在山中找到那间茅屋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照着过去的人,照着现在的人,也会一如既往的照着将来的人。
隔着老远,李天明就看见熟悉的张爷爷站在门口,等着二人。李天明提着手里的活鱼,飞也似的跑了过去,说到:“张爷爷中秋安康!”
张载风慈祥的笑到:“好好好,你也安康。”
又看着李天明一身的行头,问到:“这是谁给你买的新衣服,穿在你身上可真精神。”
李天明指了指远处正在走来的阿飞,说到:“就是他,你应该认识的,阿飞哥。”
张载风见阿飞走了近来,便做出请的手势,笑着说到:“这位阿飞兄,老夫略备几分薄酒,还望别推辞。”
阿飞无奈的拱拱手说到:“岂敢岂敢,只要张爷爷不嫌我们叨扰就行。”
“哈哈,我一个孤寡老头无儿无女的,整天闷得很,今天难得家里热闹,怎么会嫌弃呢?请”张载风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