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过我?”舒月双手环在胸前,紧盯着柳絮。
“没。”柳絮低头浇着花,头也不抬。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你?”舒月追问。
“你想说自然会说。”浇完这簇玫瑰,柳絮又继续走到墙边,给那株彩虹色的爬藤月季浇水,这是她开春时种的,她期盼着它长大,来年爬满墙头。
“行,我不跟你兜弯子。苗竹生你认识吧,我是他前女友。”舒月期待收到柳絮气急败坏的反应,然而柳絮只是转身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来找竹生的?那你来错地儿了,他不住这里,你要是去诊所蹲蹲,没准能等到他。”柳絮好心提醒。
“我是来找你的。”舒月有点不爽,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平静无波,他们不是正在谈恋爱吗?
“嗯。”柳絮点点头,又开始修剪枝叶。
“你这人怎么回事?!像个木头似的,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反应啊。”舒月直接炸毛了,她没想到自己都到这般年纪了,还会被人刺激得这样抓狂。这太不稳重,太不优雅,太不像她了。
心里正翻滚着,腿上突然一激灵,舒月尖叫了一声:“啊!什么东西啊!走开!”
舒月后退着跳开才发现,原来是只小橘猫在蹭她的腿,她无处问责,只能咽下这口气。
看到这一幕,楼顶看戏的贺青拍手称快着笑了起来,江言则一脸鄙视地看着。
江言有丝心虚的尴尬,到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被自己老板撺掇着去恶作剧一个女人,这实在太不正经了。有失体面,罪过啊罪过。
贺青正笑着呢,后脑勺突然被拍了一下,“臭小子,老大不小的人了,在这学毛头小子捉弄人!”
贺青捂着脑袋看过去,原来是贺云良,他不是很想搭理爷爷,自顾自又继续看戏去了。
视线回到小院,舒月已经平复心情,继续质问柳絮去了。
“我来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苗竹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嫉妒,我没那个必要。离开他我过得不知道有多好,有钱有事业,生活也很多姿多彩。”舒月的表情很是傲娇且得意,似乎是在印证她说的话十分保真。
“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小人得志,又将别人的岁月轻易骗去,白白浪费。”说着,舒月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我看你长得也挺好的,事业又发展得不错,干什么想不开找一个那么老的男人,你图他什么呢?”舒月显然不是那种经常夸人的人,场面话说得十分不自然。
“要说帅气,他再帅也已经年纪大了;要说疼人,他也不是那贴心人的基因;要说有钱,我看你也不比他差。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就眼光这么差呢?”说着,舒月很是嫌弃地看了柳絮一眼,怒其不争。
“要说我当初被骗,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当初阅历太少。可你都在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会执迷不悟,会被他的糖衣炮弹哄骗,他也就只会花言巧语而已。”舒月开始替自己找补。
听了这么一连串,柳絮才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她将洒水壶放在一旁,终于愿意跟舒月正面对话。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你以为我在跟竹生谈恋爱?”柳絮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难道不是吗?”舒月紧皱着眉。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和竹生就只是单纯的朋友,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多少面的那种。”柳絮直截了当,无中生有的事,她可不担这污名。
“你们出新专栏的时候,不是请他担任过嘉宾吗?网上消息沸沸扬扬的,还能有假?何况你们俩这眼神又不清白。”舒月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你连当事人都没问过就妄下结论,我就想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
“还有,专栏都出了那么久了,你才姗姗来迟,说要提醒我,会不会有点太可笑了。你不仅得来的消息比一般人土,反射弧也比一般人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说的话都不值得信。”
“漏洞太多了,舒月女士,你是来我这里找乐子的吗?我很忙的,没空陪你玩。”
说罢,柳絮拿起洒水壶又要继续浇花。
“你!”舒月被怼的哑口无言,她是心虚的,她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柳絮,她只是想给苗竹生找不痛快而已。
凭什么他就能潇潇洒洒自在活着,还有佳人相伴,而自己却要因为那一次阴影而无法结婚,甚至连超过三个月的恋爱都谈不了,她不服气。
要是他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不来她眼前晃悠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要在网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碍她眼,那就别怪她过来故意找茬了。
“算了,你爱信不信,就当我多管闲事吧,哼!”舒月给自己完美收场,转身就走,临走时还特意看了眼脚下的碰瓷小猫,以免自己再挨到它。
闹剧收场,贺青无戏可看,正要转身下楼,却被贺云良叫住,他陪着贺青看了这么久,已是难得。要知道,他年纪大了,血压高,还伴有恐高的症状,就算楼层不算太高,也一样影响不小。
“别急着走,坐。”贺云良指了指竹椅,示意贺青坐过去,自己则在藤椅上躺下。
“爷爷您有话快说,我还有事呢。”贺青不情不愿地坐下,姿势乖巧,像是准备挨训的小狗,然而贺云良知道,这只是假象,他这个孙子永远不可能乖。
“爷爷呢,也来了几天了,据我观察啊,这姑娘可不好追,爷爷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跟爷爷一块回去。”说罢,贺云良摸了摸自己白白的胡子。
一旁的江言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他还想回去好好干事业呢,无意抬起头却收获自己老板一个白眼。江言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擦擦汗,继续埋头苦干,决定默默专心干活。
“跟您回去?跟您回去干吗啊?当个棋子联姻?爷爷,如果公司的发展还需要靠牺牲自己孙子的婚姻来达成,那您跟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资源置换靠的是实力,这不是您从小教我的道理吗?”贺青反骨上来,开始连珠炮语地怼回去。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嘛,什么叫牺牲呐,爷爷又不是把你推去火坑。再说,爷爷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这么多年了,爷爷没催过你半句吧,是你自己说的,你有你的打算,说一定给爷爷带个好孙媳回来。”贺云良语重心长地解释着,一点被顶撞的怒意都没有。
“结果爷爷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了什么呢?等来的是你黯然神伤地躲到国外去,别跟我说什么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你有多抵触国外,没人比爷爷更清楚。”心思被毫不留情戳破,贺青也不好受。
“我没有躲,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理清楚而已。”贺青嘴硬。
“理清楚需要躲到国外去?别跟爷爷在这犟,爷爷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什么看不明白?”
“来这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就试这最后一次,不行你就乖乖回来跟墨语结婚。现在试也试了,你还在这里犟什么呢?”
贺云良一看人姑娘那反应就知道没成,真不知道这傻孙子还在这里坚持个什么劲儿。
“再说,这可是你自己在国外招惹的桃花债,不然人父母能主动求到我跟前吗?人家大业大的,至于吗?墨语那孩子又不差,等着娶她的人大把大把的,干嘛非要把话说那么难听。人家都没介意你年纪大,你倒先嫌弃上人家了?”
贺云良直接把话摊在明面上,也不顾及自己孙子这脸上挂不挂得住了。
“我没招惹过她。”贺青简单反驳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没必要跟一黄毛丫头较劲。
“既然知道我配不上人家,爷爷您就别在中间瞎牵线做媒。”贺青不满抱怨道。
说罢,贺青转身就要下楼,不想却正好迎面撞上柳絮。她手里提着那个洒水壶,大概是来浇花的。
真是该死,吵得太入迷,竟然忘了这茬,她每天都要上楼浇花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来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柳絮才到而已,她只听到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