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离开,亦修就不会死了吗?”
锦初落下两行清泪,她算什么小锦鲤?江华、彩衣、亦修,所有和她有关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应有的好运气!
“你已经改变太多的事,只希望楚璃能够顺利登基。”
“难道我在娘亲身边,也会影响她的气运?”
君炎点头。
锦初抱紧自己,心痛得蜷缩成一团,身下的寒冰床,冷意传到骨髓。
再也忍不住,倏地喷薄出一口暗红的血,就在这一瞬间,锦初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逼出躯壳,她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响声。
是她浑身的骨头,寸寸碎裂!
是她仅剩的那一点幻想,消失无踪!
“公主到!”
白莹在外面通传了一声,楚璃匆匆走进来。
“乖女儿怎么了,快宣太医,郡主吐血了!”
楚璃这段时间分身乏术,要照看完颜宗,还要求医问药帮亦修解毒,为成了废人的彩衣做心理医生,不得已,将白莹调到摘星阁照顾锦初,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无事,这口瘀血吐出来,她才能大好。”君炎示意白莹退下。
楚璃坐在床边拉住锦初的手:“锦初,可有怪娘亲?”
锦初看进楚璃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红了眼:“是我,没有保护好亦修……只怕娘亲厌弃。”
“君炎,你对她说了什么?”楚璃横眉冷目,她知道,锦初一直莫名的怕君炎。
君炎脸色沉沉:“你唯有做了女帝,才能护住家人,否则,这些事还会发生,楚璃,你的心不够狠!”
“我自然不能罢休!”楚璃红了眼。
“只要我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我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泪光盈动,直直看向君炎,分毫不让。
君炎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冷脸。
锦初病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喝了无数苦药,已经苦得没了知觉,为了养病,君炎提议将锦初送回楚府,由顾嬷嬷照顾。
半年后,商莫谦终于被堵在了千佛寺后山,点火自焚,待侍卫将大火扑灭,后山黑烟弥漫,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秦轩走进慕容飞曾住过的屋子,地上赫然是一具烧焦的尸体,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支凤凰金簪。
那是秦轩第一次送给完颜栖月的东西。
秦轩身子一顿,缓缓蹲下身,看向商莫谦右手尾指处,商莫谦曾作为南路军战场杀敌,右手尾指被削掉一截,而这具尸体虽烧焦,也可看到尾指断了一截。
秦轩把玩着金簪,压在心口的那股闷堵才消散不少。
同年,完颜宗驾崩。
宫中皇帝丧礼和登基大典同时进行,日子紧迫,锦初时刻关注朝堂上的动静,生怕在此关键时期有所闪失。
招财安慰她:“大局已定,不会出现变故,老大你莫要胡思乱想。”
“不知为何,最近我这颗心一直砰砰乱跳个不停,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闪电哄道:“可能是你最近太紧张了,忧思过重,放心,出了事自有君炎顶着,他会护你周全。”
“可是,商芸熙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她真的……”
“商丞相叛国,她一定是和慕容飞那个小白脸跑了。”闪电作为一名优秀的信鸽,知道的要比招财多一些。
“商芸熙和慕容飞还有一腿?”招财一如既往的喜欢八卦。
锦初记得,那日商莫谦看她的眼神犹如盯着一具尸体,明明那一箭是射她的,不知为何射了一向与世无争的亦修,她总感觉有什么事被他们忽略了。
抬头,天边的一丝霞光渺茫。
她看了半响,黯淡双眸似有泪光,是的,待她走了,一切就好了。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楚璃登基的那天。
太极殿里,文武百官列队两行,庄严肃穆,楚璃身穿特制的龙袍,坐在正中的龙椅上,居高临下注视着阶下的一切。
唱礼太监拖着洪亮的嗓音高喊:“百官朝贺,觐见新皇,一叩首,拜——”
众人纷纷屈膝跪下,动作整齐划一。
“起!”
“二叩首,拜——”
“起!”
“三叩首,拜——”
“起!”
“礼毕,鸣钟,奏乐!”
庄严的乐声响彻大殿内外,锦初心潮澎湃,激动得握紧小金蛇的身子,她在逃荒路上认的娘亲,一路向西,终于摆脱了那一缕死亡黑气,做了女帝!
人群中,锦初看到了完颜清安,曾穿着华服的天真少年,如今换上了朝服。
自打彩衣替他挡了惊马,完颜清安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了,也清瘦了许多。
忽然,他微微直起身,目光同锦初对上,没有停顿,又落向了别处,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锦初下意识地看向秦轩,发现他一直凝目仰望着楚璃,深情得不含一丝杂质,锦初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立变,回首紧盯大殿之外。
霎时,变数陡生!
殿外,上千名锦衣卫围拢而来,皆银甲长戈,当中一人黄袍玉冕,胸盘金龙,右手边是一脸肃穆的商莫谦,左手边是趾高气昂的商芸熙。
完颜栖月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踱来,锦初捂着嘴,震惊得无以复加,完颜栖月没有死!商莫谦的尸体居然也是假的!
扫视堂上诸臣,君炎与她同样震惊,而一众老臣安然自若,纷纷向完颜栖月行礼,仿佛早有所知。
完颜栖月面上带着舒朗的笑意,声音温雅无比,仿佛她正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与众卿睽违许久,朕甚为牵挂,然大敌当前,必须将计就计,隐瞒卿等,朕实属无奈,爱卿们不要怪朕才好。”
众臣皆道:“臣等不敢!”
又道:“女帝英明!”
只除了摄政王秦轩一人。
完颜栖月含笑走近,与他相对而望,话语中尽是得胜者的自傲和轻狂。
“驸马素有野心,令朕寝食难安,欲除之而无计,多亏商将军与朕解忧,定下这先死后生,瓮中捉鳖的绝妙之策,驸马,此番落于朕手,你可服气?你可——想见咱们的孩儿?”
秦轩不语,御阶右侧匆匆上来一个女子:“女王陛下,十一皇子安顿好了。”
“白莹!”孙嬷嬷恨得咬牙切齿。
白莹屈身行礼,“是我,谢嬷嬷这么多年的栽培。”
孙嬷嬷颤抖着声音,“白莹,没想到你吃里扒外……”
白莹轻轻避过:“长公主才是正统,嬷嬷,给自己留一个体面吧。”
“完颜栖月,你来的正好,今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谁,才是云国的天命凰女,谁,才是正统!”
楚璃自龙椅上站起来,手里转动着一支小巧精致的枪,随即,抛给君炎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