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破晓,一支车队出了林府,经元武门,过外城,离了太安城。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家仆、丫鬟三十人,外加六十名林家私卫护在两侧。
车队前头,三骑领先,中间换上了一身便服的林长云,腰佩玄刀,手持缰绳,虎目含精。
左侧,林勋持枪,竖于身侧,枪尖下指,如一个少年将军。
右侧,依旧一身红色劲装的林英,齐腰长发,过膝长靴,腰佩一柄长剑,英气勃发,如雏鹰破空。
“英儿,勋儿,这次随为父赶赴北疆境,心里可有什么想说的,边关酷寒,可抵不上太安城的舒服安逸啊。”林长云问向二人。
林英首先开口,不屑道:“太安城有什么好的,像个鸟笼一样,我早就想离开这里,去看一下广阔天地,鹰击长空。”
“姐姐说得对,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边疆五十州,盛汉霍家少年郎,策马持枪取王侯。”林勋出了泰安城,如蛟龙入海,策马一骑绝尘。
“哈哈,好个打油诗——!”林长云看着一双儿女,仰天大笑。
三骑远去,逐渐消失在天地一线,身后太安城外城墙上,一个少年望着三人满脸笑意到视线被水雾遮挡,然后长辑触地,久久不起。
......
林府二房一脉离京,林家平日里变得越发安静,十日后,林秀终于踏入锻骨境大成。
夜晚来临,林氏宗祠内,林治、林秀、还有左山聚集于此,宗祠外秋伯带领着林家的近卫死士死死戒备。
林治带领着林秀给林家先辈叩拜焚香后,林秀一身白衣原地盘膝而坐,紧接着左山手中出现一青一赤两枚印章。
两枚印章交到林治手中,被其放在祭台之上,然后双手垂于胸前,念念有词。
“林家七代家主林治,今日借各位林氏先辈之地,以我林家诸代文人之力,书锦绣华章,贺人族文运昌盛,以助我林家子孙林秀,踏武道,成英才。”
林治说完,深深一礼,然后便手中握笔,泼墨挥毫,一笔落下,开始书写文章,从人族始祖到三皇五帝,从文道先师到子书经意,文道、医道、农道、孝道,洋洋洒洒数千字,这锦绣华章一直写了足有几个时辰有余。
文成,承载文章的锦缎爆发出耀眼光芒,紧接着祠堂中的所有的牌位突然开始抖动,太安城的夜空中一颗星辰光芒大作,然后一道普通人不可见的光束从天而降落向林家祠堂,那光束宽广恢弘,如一道天梯。
就在异动发生之时,太安城内多处地方也有所察觉,皇宫内的司天监一袭道袍的老国师,手中捏指,看向天空,喃喃道:“一篇文章,文曲星动,竟引动了武朝三百多年的文脉之气,还得是林家啊!就凭林家这份底蕴,张定山对比林公,真如跳梁小丑般滑稽。”
皇城北侧,一座威严的衙门,门庭高筑,铁血森然,此处便是统军府,一名魁梧中年,背影如山如岳,身穿金纹盔甲,脚踩蟒纹战靴,男子似有所感,抬头望天,却未曾发一言。
丹心阁,依旧一身大氅包裹的裴公,坐在阁楼之上,眼睛似乎透过了此地空间,看到了外面的一切,许久后,眼含笑意,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林家文脉,不止羡煞了多少人,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那块玺。”
“轰!”
太安城中不知哪座府邸内,一只土黄色的巨手冲天而起,巨手有数不清的土垒组成,表面光影流转,拍向空中那道光束,明显是要震动林家的文脉,用心险恶。
这道土黄色的巨手一出现,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又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火焰巨手,巨手出现后,快速的冲着光束抓去,其不是为了震散,而是为了抢夺林家文脉。
“帝都之上,尔等安敢造次!!!”
忽然,一声怒喝响起,统军府内一道金光巨箭射出,巨箭雷霆咆哮,如一道金色巨龙,要撞碎首先出现的土黄色巨手。
“混蛋!”
金箭与土黄色巨手相撞,两两相碎,化作满天碎光,只留下一声不甘的破骂声消散在天际。
此时天空中只剩下那火焰巨手,却已无人干预,眼看着就要抓向文脉。丹心阁内裴公刚想出手阻挡,黑石广场上的黑塔突然传出嘶吼声,黑塔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塔而出。
“放肆!”裴公一声厉喝,手中一颗棋子飞出丹心阁,落在黑塔塔顶之上,然后整个广场上的所有符文全部亮起,黑塔在下一刻被狠狠禁锢。
裴公被黑塔阻拦,火焰巨手终于抓住文脉,然后便用力拉扯,光束剧烈震荡,林府祠堂内林家牌位有四五道爆裂开来,与此同时林家冲进一批黑衣刺客,这批刺客进府之后,直扑祠堂,祠堂门口秋伯、左卫和林家众死士拼死阻挡。
祠堂内,林秀陷入入定中,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林治则是在灵牌晃动后,身体跟着晃动,有些站立不稳,但也仅限于此。
“我林家文脉,也是你们这些宵小可以染指的。”林治力喝一声,左手双指渗出血液,右手持笔以血当墨,然后在那道锦绣华章上写下落款。
落款成,文章光芒更胜几分,那天空中的文脉突然跟着一震,那将其握住的火焰巨手被震碎,并留下一滴残血。
火焰巨手消失后,皇宫之中的钦天监突然亮起一道光束,然后太安城上空凝聚出一座千米见方的阵纹,阵纹出现,一股肃杀之气升腾。
这是太安城中由钦天监操控的诛仙大阵,只要是在太安城内,此阵之下,难见完人。
“上官靖,你也要插手吗?”一道质疑声传出,饱含怒意,但人却隐而不出,明显是摄于诛仙大阵之威。
钦天监没人搭话,但天空中的诛仙大阵却更盛几分,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大有一种,那人再敢出言挑衅,必让其见识一下何为诛仙。
终于,天空不再出现任何异象,那文脉光束在百息之后,也逐渐没入林家祠堂之中,太安城彻底归于平静。
......
此时林府中,祠堂门外,一地死尸,所有黑衣人尽数被秋伯带领的人诛杀,足足近五十人,左卫就屠杀了近三分之一,一身红色锦袍如水波流动。
祠堂内,林治坐在一旁,精神萎靡,像是用尽了所有心力,连头上的银丝都增添了不少,这是调动林家文脉的后遗症,林治只是一代文人,却以凡人之肉身引导天地异象,这是何等文人风流。
左山在喂给林治一颗养气安神的丹药后,将祭坛上的一红一青的两枚国玺摄入手中,此时这两枚国玺已经不同于之前,像一尊死物,而是散发着隐隐威压,那是被一个朝代的气运所孕养出来的神物。
左山看着两尊被激活的国玺,眼神火热,要知道这两尊国玺中可是蕴含了绝世的功法,现在此处只有一个少年和老人,毫不客气的说,左山如果想将两物据为己有,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但左山却是在下一刻,将林秀体内的两滴心血引出体内,随手打入两枚国玺之中,然后便见到两枚国玺化作两道青红光芒,飞入林秀体内。
国玺入体,入定中的林秀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一个小小的林秀突然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之中。
林秀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入眼皆是虚无,然后抬头,发现头顶两尊如山岳般的印章悬浮在上空。
左侧,一个‘齐’字赤红如火,右侧一个‘楚’字青光如剑。
大齐国玺,西楚国玺,武道初始,七玺林秀便尽得两枚。
不待林秀反应,两篇晦涩的功法出现在其眼前,也多亏林秀学识可以,在仔细研读后,分别弄清了这篇文字的内容,一篇《赤帝运神诀》,一篇《青帝融灵决》。
《赤帝运神诀》是初篇功法,《青帝融灵决》是道篇功法。
当林秀读完两篇功法,身影消散,然后入定中的林秀则幽幽转醒,其双目睁开,双瞳之中分别隐隐有着一赤一青两道国玺虚影流转,虚影一闪而逝,而林秀两眼爆发出耀眼灵光。
赤青灵瞳!这是两枚国玺带给林秀的灵术。
灵光消失,林秀眼前出现碎裂的令牌,再转头便见到林治一脸虚弱的坐在椅子上。
“爷爷,您......”林秀焦急问道。
林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爷爷无碍。”
然后便直直的看向林秀,眼神不言而喻。
林秀转身又看向师父左山,发现前者也一脸郑重,左山虽看到了林秀刚才眼中的异象,但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才放心。
林秀顿了顿,脸上露出灿烂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治见状,开怀大笑。
“林家,文武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