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狱,黄字间。
林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青衣中年,从此人身上,他莫名的感到一阵窒息感,如果仔细描述一下,那就像赤身处在冰窟里,透骨的寒意,封闭了五识。
左卫修为更高,感触更深,他从青衣中年身上感受到一股特别不舒服的压制感,像是种族压制,遇到了天敌一般。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林秀强自镇定下,询问道。
“青龙!”青龙依旧声音淡漠,如凛冬透着灭杀一切的寒意。
林秀当然不知道青龙的名讳,和黑旗内的身份,只能继续道:“那不知道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给我走,有人要见你。”青龙回答道。
“要见我?”林秀一头雾水,这是他来黑旗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但秉着既来之则顺之的心态,林秀只得道:“我可以跟大人去,但我朋友......”
林秀看向左卫,意思明显。
青龙瞥了一眼左卫,言简意赅道:“他没事了,在你和我见完人后,你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说完,青龙转首离开,林秀回头,左卫给其一个安心去吧的眼神,林秀随之才快步跟上。
林秀跟在青龙身后,悄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而青龙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出玄明狱,入眼一片黑石广场。
这难道就是黑旗的所在地,林秀顺势望向天空,突然发现天空一片灰蒙蒙,根本不是太安城的夜景,这段时间林秀没少阅读和武道相关的书籍,所以大胆猜测,这应该是书上所说的一种什么独立空间。
空间是什么含义,林秀还不是很理解,但他知道能将地址设立在空间内,这是只有大宗门才拥有的能力。
然后又是入眼一座黑塔,布满密密麻麻符文的黑塔,在林秀眼中如一道择人而噬的凶兽,盯着看久了,甚至感觉眼前变成了尸山血海,浓郁的血气让人心神震荡,脑袋刺痛。
哼!前方青龙没有回头,一声怒哼,到林秀脑海里如一声天雷炸响,其眼前的一切恢复清明,黑塔还是那座黑塔,尸山血海却消失不见。
林秀暗暗后怕,不敢再去盯着那座黑塔看。
继续前行,林秀低首不敢再到处乱看,直到在一处阁楼前停下,林秀抬头望去,阁楼上悬丹心二字。
青龙没有停顿,径直带林秀进入阁中,进阁第一层,六面墙壁罗列满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除此以外,正冲着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墨宝,上有隶书所写的‘问行’二字。
没有停留,直上二层,二层陈设几乎与一层一样,但所悬墨宝改成了,由楷书所写的‘问法’二字。
三层:行书所写‘问天’。
四层:草书所写‘问心’。
随着登高,林秀心中的疑问和兴趣也越发浓厚。
终于林秀跟着青龙踏上了五层,到的顶楼,一个老者背身而坐,老者头发灰白,身体瘦弱无比,蜷缩在一个黑色厚氅内,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者背对着楼梯,所面对的方向,窗户开着,正对着的就是那座广场上的黑塔,似乎这窗户就是为了能时刻看到黑塔而打开的。
老者的面前此时摆着一盘围棋,对弈者无,手中一颗白子在其手中执了许久,都不曾落下。
青龙来到老者身侧,如冬柏般挺拔的身形,似乎只有在老者身旁才会弯曲下来,目光落在老者七年前摆下的这局棋,目光一闪而过。
“义父,人带来了。”青龙轻声提醒到。
老者似乎年岁大了,耳力有些不济,没听到,当青龙喊了第二遍时,老者才有回应。
白子入局。
落子后,老者连续咳嗽了几声,刚才这一步棋,像是用了他大半的心力。
老者下一刻转过身,看向林秀,林秀没敢第一时间与老者对视,立刻躬身行礼道:“晚辈林秀见过大人。”
“起来吧。”老者观察着林秀的言行,在其起身后,老者开口,声音舒缓柔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林秀起身,终于看到了老者的模样,长眉长须,脸型消瘦,脸上的皱纹深陷,完全一个古稀老者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其有一副与年龄不相符的,如鹰般的双目。
在那双眼睛下,似乎任何东西都会原形毕露,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大人......”林秀实在是被看的有些不舒服,首先开口。
“不知道大人,找我有何事?”
老者盯着林秀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直入主题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他们都称呼我裴公,是这黑旗的旗主,找你前来,是有个礼物送给你。”
一语惊天,林秀从这句话里一连接收到两个重磅信息。
林秀是林家的嫡长孙,从小的眼界就不俗,所以在见到老者时,就一有猜测,只是现在猜测被证实。
但林秀再怎么想,也没猜到将自己带到这里是因为要送自己什么礼物。
“裴公。”林秀努力消化了一下信息,但还是没想明白,所以直接问道:“不知裴公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但无功不受禄,还希望您能说明原因。”
老者看着林秀突然变得戒备的眼神,淡然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送你礼物当然是有原因的,今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朋友没有问题,是一场误会,作为黑旗的旗主,我当然要保持歉意,这是其一。”
听到是场误会,林秀先是松了口气,但对于什么保持歉意,林秀可是一点都不会相信,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旗,你见过老虎对兔子说抱歉吗?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老者看林秀的表情,付之一笑,当然也不认为这个说辞会被林秀接受,所以继续道:“其二就是,我与你林家也有些交际,你爷爷林治和你父亲都和我有些情分在,你父亲去世,这情分没得还了,只能转到你身上,我这个岁数了,万事不要求别的,只求个心安。”
林秀听完,看着老者的表情不想作伪,但依旧质疑这个理由。
“真是个谨慎的小家伙。”老者看着依旧在犹豫的林秀,无奈苦笑,又适当做了让步。
青龙拿起身后书架上的一个木匣,木匣上一个黑旗图案栩栩生辉,青龙将木匣举到林秀面前。
“小家伙,先打开看一看吧,看过之后,在考虑拒绝还是接受也是可以的。”
林秀闻言,迟疑之后,最终双手接过。
打开木匣,木匣之中静静躺着一块黑色的令牌和一枚小巧印章,令牌造型简单,并不复杂,在中心写着一个‘乾’字,那印章通体赤红,只有核桃大小,造型古朴,散发着一阵古朴气息。
林秀拿起令牌,入手冰凉,那枚印章则是入手温热,材质似玉,通体只刻着一个字,齐。
林秀抬头看向老者,老者随之解释道:“你手里的令牌名为乾字令,属于黑旗八字旗令中的一块,黑旗自我而下,设四护法、八字旗使、铜钱九吏、黑旗众,你手里的这块令牌就代表了八字旗使中乾字旗使的身份,拥有他可调配黑旗任意六钱以下吏员和黑旗众情报网。”
“什么?调配黑旗吏员,这块令牌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林秀忍不住惊讶出口,但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接受了这枚令牌,就代表你成为了黑旗的一员,但你不用担心,黑旗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只听命于我,这块令牌交给你,不需要你履行任何黑旗的职责,当然如果你想我也不阻拦。”老者已经猜到了林秀的顾忌,所以直接说道。
沉默,纠结,脑袋里翻江倒海,权衡利弊。
“确实很吸引人,您也给了我理由,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将这么一块权利巨大的令牌送给我,我有什么资格。”林秀眼神灼热,直问道。
“哼!”一声冷哼响起,那青龙见林秀此时的语气有些硬,很是不悦,脸见怒容。
“呵呵。”而老者却突然一笑,直视向林秀的眼神,语气略带调侃道:“林家嫡长孙,林长云的独子,未来的镇北侯,这三个身份在身,何必把自己看的这么轻。”
三个身份,三座大山,既是可以站在山巅一览众山小,也有可能是需要站在山脚去翻越三山。
要想翻越三山,则需要诸多努力与助力,现在的林秀便是站在山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好,这块令牌我就收下了,谢过裴公。”林秀说着,单膝跪地,一个标准的下属礼,林秀用这个行为,明确的告诉老者,权利和责任我一并接下。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林秀又拿起了那枚齐字印章。
“这枚印章没什么特殊的,只是我多年的一个随身物而已,知道你现在开始修武道了,此物有平心静气的用处,带着吧,有用的。”
“林秀谢过裴公。”林秀这次没做考虑和疑虑,很痛快的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林秀跟着青龙离开丹心阁,老者再次转过身,透过窗,看着远处的黑塔,又低头看向棋盘,再度抬头,视线里林秀跟在青龙身后,走在黑石广场。
裴公紧了紧衣怀,喃喃低语,“小家伙,努力吧,我这个老家伙送你一程,希望你能早日有资格登上棋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