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黑无常张口结舌。
“竟是我污蔑你了吗?”张虹道。
“不不不,她们都是自愿跟鬼姥走的。”白无常道。
“是啊,她们是自愿的。”
“而且你这样拘禁地府鬼神,不合阴司律法。”白无常道。
“是的,阎王爷查起来,你也要受罚的。”黑无常道。
张虹却完全不理会他们的狡辩,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漂亮小姑娘的亡魂经常动手动脚,又是言辞调戏。
如果按照原剧情发展,后面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洗白了——或许是他们背后的后台出了力吧。
先让两无常鬼尝尝禁闭的滋味。
用金光咒将他们拖入茅草屋内。
张虹抬手,一支短木棍出现在手中,接着念出两句倒挂金钟。
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在半空荡秋千。
“小兄弟,真不能这样处置我们啊。”
“我们是地府鬼神,也是要颜面的,起码把我们正过来吧。”黑无常道。
“正过来?”
“这不是把你们倒过来的心,正了回来吗?”张虹退后几步,上下打量道。
“没关系,我最擅长帮人正心正念。”
“自己正不过来,我帮你。”
……
济南官场,在这一阵风暴之中,产生着种种变化。
一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官员,皆是如热锅上蚂蚁一样焦急。
那些屁股底下脏东西少一点的官吏,亦是惴惴不安。
毕竟在真正落地之前,大家谁也不知道,巨浪砸下来会砸翻哪一艘船,又是哪些人会是一同翻船的倒霉鬼。
于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谣言便有了相当的市场。
有的传言,言之凿凿说,当前要受清算的主要是知府一派和背后的京城堂官,因为此事影响太大了,官家震怒,要一查到底。
也有传闻,不日将有钦差降临,钦差已然磨刀霍霍,济南官场必然人头落如雨。
还有的说,我大宋一向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虽然有个别官吏稍显严酷,但多数同僚都是数代诗书传家的良善子弟,不至于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当然,另外的小道消息,言已经有从青州府而来的数营兵马,星夜赶至汶水与济水,把守住了水路要道,另有兵马控制了官道,许进不许出。
然后,张虹传出去的,关于王化成年轻时候的“绯闻”,也是自然而然融合在这些传言之中,成为济南和周围县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头。
这些真假谣言纷纷扰扰之间,张虹又度过了十六日。
因为张虹也是深知,官场上的变动,向来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
从暗查罪证,到考虑如何平安稳妥地完成交接,又如何将罪官们平平安安押解至京城。
最重要的,该怎么样平衡各方势力之间的利益纠葛,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张虹很有耐心地在等待。
十五日之前,张虹金光咒灵光中最后一丝白芒消去。
灵光变得纯紫。
接着张虹继续修炼,灵光却色泽变淡,变得透明如水。
后面一日一变。
每度过一天,灵光显得更加黯淡,然而威力却愈发增强。
这一天,张虹周身灵光彻底消去紫意,变得清澈如水,徐徐波动。
随着一种圆满的感觉,张虹只觉得神清气爽,隐隐感受到了自己已然突破到了新的层次。
于是他心念一动,元神倏忽之间就被灵光托举着,飞出头顶。
阴尽阳纯,身外有身。
当张虹以身外之身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初生的婴儿,第二次降生到这个世界。
一股愉悦之感,浮上心头。
瞬息,他的身影一闪,飞上半空。
驻足于虚空,张虹举目眺望,只觉天高地阔,山川起伏,山川之下阡陌连绵。
又是倏忽一闪,他出现在千米之外。
数百丈之遥,一瞬到底,这便是元神的速度。
张虹心有感悟,功与行,他内功已然圆满,道上之行却还差一截,只要补上这一截,他便可以随时霞举登仙。
甚至单论功力,他比燕赤霞更厚一倍。
抬眼四望,元神的感受覆罩整个济南府,他“看”到了无数忙忙碌碌的人,大多数是平民百姓。
为生活奔波,女工裁切布匹制作衣物,力工在济水泮的码头搬运货物。
当然,因为时局原因,停靠的船只数量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
船夫吆喝声,和力工号子声,混杂其他各种各样的人声与物品敲击声。
艺人街边卖艺,有翻筋斗,打花棍。
文雅一点的有说书、弹曲。
巡逻的士卒更多,不仅是城墙上隔三十多米一个兵卒,街道各个角落把守的,跨刀捉枪穿街走巷的,粗略估计有千把人往上。
如果考虑上两班或者三班轮岗的人数,济南府内基本能派出来的兵卒都动了起来了。
视角再推移。
张虹“看”到了历城县,长清县。
自然也“看”到了自己正被无形金光咒环护着的肉身。
是的,元神的视角,天生就具有千里眼顺风耳的小神通。
甚至其挪移速度,勉强也算神足通。
注视着自己的肉身,瞥了一眼另一侧两个无常鬼。
倏忽,张虹身影一闪,瞬息又回到了肉身之中。
……
其实钦差早已入了济南府。
从京师到济南,中间水路陆路加起来虽有九百多里之遥,但一路快马加鞭,六七日也就到了。
事实上,杨乂安到达后并未声张,更没有打出钦差旗号。
他只是暗自先环绕这大街小巷,走了一圈。
又派出携带而来的十余人随从,让他们散开收罗情报。
之后就他很安定地居住在客栈内,偶尔出去往集市转转,便如一个寻常的行商客旅一样。
之所以扮行商,主要这个时代是有户籍管理制度的,虽然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查凭由的情况。
但显然,济南府目前不是一般情况。
只有行商,才能相对合理地拿出往来的凭由,而不显突兀。
至于扮平名百姓,城里城外那么多巡逻的兵卒,不能当人家眼瞎啊。
这一日,杨乂安的随从又带了一个同样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来到客栈。
两人互相见礼。
便相携往屋内而去,落座之后,随从为双方倒上茶水,之后匆匆掩门退至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