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虹在燕赤霞指导下，藏身于一块假山之后。
头戴燕赤霞事先准备的恶鬼面具。
必要的时刻，他们也可以扮一扮鬼怪。
当然，聂小倩做鬼经历更加丰富，看状况是不需要他们出场了。
聂小倩闪身之间，以法力打飞一片围追的小厮。
如同滚地葫芦的小厮们，抱胳膊抱腿痛呼。
显然，小倩对这些助纣为虐的帮手下手是毫不客气。
接着，她又冷冷一笑，显现出一副七窍流血面容腐烂的可怕样子。
把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冲上来表忠心的管家，吓得连滚带爬。
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景象。
钻入一处小妾的房屋，聂小倩的尊容，把里面的妇人吓得直哆嗦。
“鬼啊，老爷，有鬼！”妇人慌不择路，夺门而走。
然而此时，门却恰巧开了。
杨明宪一头撞上来，两人碰个满怀，额头一磕。
“哎呦！”男人与妇人的痛呼。
“滚开，别挡老爷的路。”杨明宪摸了摸额头，将妇人拨开，恶狠狠地道。
然而这一次，聂小倩却没有再跑。
她冷冷看着杨明宪，直将他看得心底发毛。
“臭裱子，老爷我有法印护身，今日便要降服你这个孽障。”杨明宪说罢，一拉衣领，露出胸口金光灿灿的符咒。
试着勉力抵抗了一下，但聂小倩还是一声闷哼，闪身穿过墙壁，暂时躲开了光芒。
就在这时。
一声急速含糊的声音传来“倒挂金钟！倒挂金钟！”
小倩之前停留片刻，已经为张虹吸引住了杨明宪的注意力。
故此，毫不意外地命中了目标。
杨明宪折叠了起来。
是物理意义上的折叠，先是双手双脚折叠到一个点。
再是身体中段被硬生生撕扯开，折叠在一个点。
一秒八个音，一息之间八折。
骨肉分离之声，嘎吱嘎吱作响，血肉四溅，沾染了周围的桌椅床铺。
瞬息之后。
原地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肉泥，和残破的尸块。
聂小倩的虚幻身影出现。
虽然被符咒所伤形体不稳。
但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她还是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
张虹也满意地收回了短木棍，不招不架就一下，真正高明的武术，还得是美式居合。
“走。”面戴恶鬼面具的张虹道。
燕赤霞微微颔首。
完成关键出手之后，便是脱离现场。
这个时候，之前做的准备就有用处了。
张虹与燕赤霞没有迟疑，招呼了一下聂小倩，转身翻越围墙。
然后一路乘着夜色，抄了几条小道，最后从一截缺少修缮的城墙段，离开了历城县。
杨明宪宅邸发生的闹鬼事件，轰动了历城和临近的济南府。
即使是乡试的热度也无法压住这件事情对民间与官场的震荡。
七窍流血的猛鬼杀了人。
一介朝廷命官殒命县衙内的宅院，家中仆人小厮，被鬼打断打折腿脚的达二十多人。
于是，此前只是隐隐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传闻，一下次成了济南府和历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
之前就有言传，杨明宪凭借坐堂断案，构陷的手段，欺男霸女，强娶了十房小妾。
当然，历城百姓们都知道，这事虽不全中，但也差不离。
只是畏惧官府威严，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顶多暗地里骂几句，咒他早点超生。
一早收到消息的王化成心头一颤，手上茶杯一抖。
“杨明宪被女鬼索命，当场身死？”他忙厉声问传信的管家道。
“是的，老爷，千真万确。”
“传信的衙役和管家还在偏厅，是否要见见？”管家小心地问道。
这几日家中情景，他也有所观察。
之前还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家老爷要藏数百兵士在家中。
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伤着夫人、小姐，况且在自家动刀兵也不吉利。
但现在他自以为理解了，管家心中脑补着。
“嘶——”倒吸一口气，王化成眉头紧紧皱起。
狡猾如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不妙的想法。
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确定是女鬼索命吗，把你知道……不你把杨明宪的管家叫过来，我要亲自询问。”王化成很快稳住了失态的心绪道。
重新坐下。
管家匆匆退出屋外。
王化成将茶杯放在桌几上，搓了搓手，双掌捏地发白，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很快，管家将人带到。
“抬起头来。”王化成道。
“你就是杨明宪的管家？”
“正是小人，府尊大人。”微微躬着身子，管家尽量让自己显得矮小一点。
王化成平静地开口问道：“你确定是女鬼，不是什么江湖武林人士在装神弄鬼？”
“是的，府尊容禀，小人亲眼见着，女鬼七窍流血地出现，又倏一下就穿墙过去。”
“这女鬼手一挥，人就飞了起来。”
“县衙内的衙役和小厮都有见着，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杨明宪的管家道。
“砰——”
“大胆！还敢欺瞒本官。”王化成一掌拍在桌子上。
面带怒色，他继续道：“分明是你们这些刁奴合起来伙弑主，杀了官怕国法惩戒，还敢推脱给女鬼。”
“还不从实招来。”
此言一出登时吓得管家面色都白了。
“府尊明鉴，小人如何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当时大夫人，几位夫人都有瞧见女鬼的模样，确是女鬼索命呐。”管家连连道。
管家口中发苦，感觉无缘无故祸事临头。
这杀官的罪名他可接不住。
“还有衙内的差役，伤者也有数人，众人皆可作证。”
听罢，王化成面上怒色稍稍收敛。
他思索片刻，继续问道：“昨晚之事，亲眼所见的有哪几人？”
“府内守夜的郑门房，大夫人的侍女丽儿，八夫人，巡夜的一众小厮，县衙前院赶过来的巡夜差役。”杨明宪的管家掰着指头道。
“你给我细细说来，从头说起。”王化成紧接着追问道。
“……”
盏茶功夫之后。
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杨明宪的管家被带了出去。
之后，王化成又单独询问了县衙过来的主簿与衙役。
一地县令死在任上，这事其实不大不小。
如果因病或意外暴毙，那都好说。
但若是鬼怪索命而死，这就有文章可作了，上纲上线的话，那就是治政有失，触怒鬼神。
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也有顾虑，如果是真的有女鬼。
“嘶——”深吸一口气，王化成看着灯火出神。
当日把杨明宪罪状交到他书房的神秘人，到底是人是鬼？
他的心头升起一个疑问。
实是两事赶那么近，前后不过八天。
由不得他不做这样的猜想。
自己因为与杨明宪同属吏部尚书的乡党，若是被女鬼知道，他作为知府包庇了对方，将罪状压下。
这是否已经触怒了女鬼？
王化成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小人。
他以己度之，如果是他处在恶鬼的位置，估计无法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