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当时正处于和妻子分居的状态,他的妻子是一位朴素的农村妇女,两个人精神上没有什么交流。在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过于落后,出生的婴儿如果得不到妥善的照顾,早夭的可能性是很高的。萧军的第一位妻子叫做许淑凡,他们的婚姻存续了10年左右,在认识萧红之前,萧军就提出了分手。
萧军提出分手的时候,许淑凡正怀着第三胎,这第三胎也和前面的两胎一样,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产后夭折。
闺女,你就不要等了,咱别犟了。
在收到萧军和萧红在一起的消息后,许淑凡的娘劝到。虽然许淑凡和萧军早就分手了,但是许淑凡一直没有收到萧军的休妻书,她还一直抱有期望,靠着娘家的接济过日子,等着萧军回来。
萧军提出分手后,也再没有寄过赡养费回去。
许淑凡是一个朴素的农村妇女,她不理解萧军要的自由,她不理解爱情是什么,她只知道她是萧军的妻子,是萧军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明白的是,自己勤勤恳恳的在家,怎么突然就被分手了。
这一等就是十年。十年的等待得到的是萧军和萧红在一起的消息。战乱和流动的年代,道德失去约束力,人的本性,尤其是男人的本性会暴露无疑,最终受苦的只是女人和孩子,对于女人和孩子来说,和平和稳定更有意义。
许淑凡低着头,眼泪不止的在眼眶里打转,许妈妈说道,男人这变了心哪,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萧军这种很有思想的男人,听话,趁年轻,找一个合得来的,好好过日子。许母抓着许淑凡的手,动情的说道。她深深的理解女儿的不容易,这些年眼看着女儿一天天的熬着,可是她能够做什么,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许淑凡可能最后一点坚持都瓦解了,她经过几分钟的沉默后,点了点头,拿着许妈给的一些蔬菜,大米回家了。
很快的,许家人给许淑凡物色了一个农民,老实憨厚的样子,许淑凡不再坚持,向自己的命运低了头。
萧军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他的一生都辗转在一堆女人之间。在这一点上,萧军可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他即使是和萧红在一起,也没有多么的收心。
年老的时候,萧军重返故乡,还希望见许淑凡一面。萧军托森林弟去传达自己的意愿。也许是年老的时候,萧军回想起来,感觉良心发现了。但是许淑凡并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为了表示诚恳,萧军还让森林弟带去了10元钱。
在田埂上劳作的许淑凡收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有些意外。她黝黑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虽然对她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虽然沧桑了她的脸,但是她做人的气概并没有受到一丝的侵蚀。
菜园里满地的蔬菜,是这个妇女日夜劳作的果实和收获,晚年的她没有地方打发自己的精力,她便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部花在菜园子里了。
许淑凡先是一愣,随即是满脸的尴尬,她直起的腰,又坚定的弯了下来,在锄了两下地之后,沉吟了一晌后,她知道萧军现在的风光,但是和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
许淑凡嘴角倔了一下,冰冷而坚定的回到,不去,不见了。
说完,许淑凡又觉得有些堵人,回头看了下,不好意思的露出窘态,森林弟,我们有啥可见的,这么些年了,我早就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说完,许淑凡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算了落。
内心的倔强,在那一刻化作了眼泪,点缀在眼角,在埋头的那一刻,趁着眨眼的空隙,掩去了脆弱和窘迫。
森林弟把萧军托他带过来的钱,递过去,说道,萧军让我带的。
许淑凡只是满脸木然的看了看,她内心也是翻滚翻滚的,对于她这个农村妇女来说,这是很大的诱惑,但是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缺这个钱。
许淑凡对萧军是有些意见的,这个男人深深的伤害了自己,在农村,离异妇女会受很多的委屈,农村的这样的环境,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身上带着谈资的人,即使是没有一点过错的许淑凡,她只不过是萧军追求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在萧军觉得合适的时候就扔弃了。
当然,需要顾及现任丈夫的感受也是许淑凡考虑到的。农村妇女的生活,是生活在丈夫的眼色之下的,她不敢贸然的去见萧军,她不像萧红,可以那么任性的去追求自己的自由和独立,她生活在那个走到哪里都又可能被指指点点的生活的底层。
许淑凡的拒绝是萧军意料之中的,萧军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预料到了。萧军在日记中写到:
我让森林弟去问许淑凡愿不愿意和我见面,她不愿。我带去的10元钱她坚决不收。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萧军在失望中独自一人走在林荫小道上,晚年的落寞不经意的就涌上心头。此刻的场景,正如萧红描绘过的:河水是寂静如常的,小风把河水皱着极细的波浪。月光在河水上边并不像在海水上边闪着一片一片的金光,而是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似乎那渔船上的人,伸手可以把月亮拿到船上来似的。
爱是自由的,不受束缚的,在这流动的年代里,流动的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萧军和许淑凡都是这个流动年代的一个产物,多少不容易,多少坎坷,他们都经历了,原谅和理解会成为最后的和解,但是之间的委屈,只怕只有岁月才听说过。
岁月辜负了每个人的爱意
苍老了我们的心
也只有在这样的暮年
才能幡然醒悟
彼此温暖
互相扶持
愿年轻的充满棱角的内心
能够被这沧桑的岁月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