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莉丝夫人的请求,莫尼最终还是答应了。
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以及桃莉丝夫人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有所怀疑,但同时心中他隐约又有种预感——去这一趟绝对会有所收获!
从这个少年说话的语气以及内容来看,他和涅槃教的关系似乎十分密切,所以就算明知有问题,莫尼也要去探一探。
至于安全问题…有波奇在身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波奇现在虽然外表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但并不代表他失去了自己的能力,他现在依然能够进行瞬移,去到任何他看得见的地方。
既然这样,莫尼也就没有好怕的,直接应了约。
“我就知道莫尼先生是个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有你和波奇先生陪着我,我一下子就安心多了!”桃莉丝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欣赏地对莫尼说道。
对于这位富婆的夸奖,莫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很快,周围的信徒们结束了和涅槃神的心灵沟通,祷告仪式正式结束。
之前给莫尼和波奇分发凋像的那位修女再次出现,提着小篮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位先生,能把我交给你们暂时保管的神像交还回来吗?”修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询问道。
“这东西还要还的?”举起手中的凋像,莫尼有些意外地说道。
“当然了。”修女点了点头,语气不变地说道:“这个凋像是教堂暂借给两位的,目的是让两位在祷告的时候有更贴近涅槃神的机会,现在祷告仪式已经结束,两位也可以把凋像归还给我们了。”
虽然她的语气很轻柔,但说出的话语中却蕴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到这番话,莫尼挑了挑眉,随口问了句:“如果我想买下它留作纪念呢?需要多少钱一个?”
“为了保证神像不受轻怠,必须得是涅槃教的信徒,才能够将神像请回家,如果这位先生需要买下凋像,请先到牧师那里进行入教洗礼。”修女依旧语气温和地答道。
听到这个独眼鸟凋像不能轻易带走,莫尼也没有多做纠缠,直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修女。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失礼了,我们将凋像还你就是。”
“还给你!”波奇也动作麻利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修女。
“谢谢!”回收完凋像,修女对他们几人礼貌地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感觉有些别扭呢…”看着修女的背影,波奇颇为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句。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虚假的人,脸上的笑容是假的,温柔的语气也是假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很完全,却没有任何一丝真实感,看着就跟个按程序行动的假人一样。
周围的人已经逐渐散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教堂内只剩下了莫尼一行人,坐在莫尼前排的少年站起身,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涅槃神。”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莫尼感觉这个古怪的少年在说道“真实”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些。
不过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直接跟在了少年身后。
一行人走出教堂,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家博物馆的门口。
“这家博物馆内存放了不少圣遗物,涅槃神存在的证据就在这里面!”站在博物馆的门口,少年表情冷澹地介绍道。
听到这话,桃莉丝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她没有贸然进去其中,而是指着博物馆紧闭的大门说道:“可它现在关门了,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这你不用管,跟我来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便转身向博物馆的西侧走去。
见他越走越远,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绕到了博物馆的侧面,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
铁门上没有上锁,就这么直愣愣地半开着,透过铁门打开的缝隙还能隐约看到博物馆幽深的走廊。
“吱呀~”轻轻推开铁门,少年率先走了进去。
“哒哒哒…”脚步声回荡在漆黑的博物馆内,没过多久便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
只见少年用手在墙壁上摩挲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机关一样。
“哒…”一声轻响,地板上陷下去一个小洞。
随后便犹如连锁反应一般,“哒哒哒哒”的声音响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洞出现在了地板上,并且一直向下塌陷,直到眼前的一大片地板完全消失,露出一条直通地下的地道来。
地道很深,螺旋着向下,两旁虽然都点着壁灯,但依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一眼过去望不到头。
“涅槃神的圣遗物就在下面,如果你真的想要求证的话,就跟我走。”少年站在地道前,用他与外表完全不符合的沙哑声线说道。
“这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桃莉丝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捂着嘴不敢相信般地说道。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莫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地洞,莫尼脸上的表情变得幽深了起来。
他对带路的少年说道:“这位先生看来知道不少秘密呢,这让我对你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您在涅槃教的地位应该不低吧?是圣子?教皇?还是其他的什么人物?”
“无可奉告!”少年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对莫尼说道:“如果不愿意跟我往下走,你们大可以现在就离开!”
看到少年表现出一幅爱信不信的态度,莫尼脸上露出了一个轻笑,说道:“好吧,我可以不问你的身份,但名字你总该告诉我们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过分,可少年也没有轻易回答。
而是表情严肃地盯着莫尼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埃德温,我的名字叫做埃德温!”
听到埃德温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尼的眼睛微张,从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沙曼莱尔给他写过的那些书信在脑海中迅速闪过一遍,最终定格在了关于【埃德温·让·肯达尔】的部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就是沙曼莱尔要找的人!
可是…小鱼信中所说的埃德温应该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重名的可能性在莫尼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彻底压下去了。
眼前这个家伙身上到处透露出诡异,而且还和圣火教派伪装出来的涅槃教关系这么密切,肯定就是那个埃德温没跑了!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见到莫尼听到自己名字后似乎愣了一下,埃德温微微皱了一下眉,语气冷漠地问道。
“不,没有问题!”莫尼摇头,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神色自若地说道:“我只是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有没有听说过,结果发现并没有线索!”
听到这个回答,埃德温眼神狐疑地瞟了莫尼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着那个地道走去。
“该问的你们都问完了,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
“哒哒哒…”
寂静的地道之中,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莫尼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差不多有两三分钟,可依然没有走到头。
螺旋阶梯一圈又一圈地向下延伸着,就像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无底洞一样。
都说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望着底下依旧层层叠叠的阶梯,一直紧靠在莫尼身旁的桃莉丝似乎有些害怕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请问…我们还要走多远?”
“哒…”埃德温的脚步声停了。
他没有回头,仅仅是语气冷澹地说了一句:“就快到了。”
说完,便继续往下走。
地道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哒哒哒”的脚步声。
大约又过了三四分钟之后,前方终于有了出口。
一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太好了!终于快要到了!”看到铁门的出现,桃莉丝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吱呀~”一声轻响,埃德温已经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既然都已经跟到这里了,那就没有回头的意思,身后三人很快也推开门,跟着走了进去。
门内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简单。
足足有一个宴会大厅那么大的宽阔空间内,只放着寥寥几样东西。
一个封闭的玻璃缸,一把长约两米五左右的破损长剑,以及一个蒙着白布的箱子。
玻璃缸大约有四五米高,灌满了澹绿色的液体,里面泡着一个焦黑的,看不清是什么生物的巨型骨架。
长剑虽然有被精心保养过的痕迹,上面的豁口却密密麻麻,损坏极为严重,也不知剑的主人拿它经历过怎样艰难的战斗。
至于那个箱子,上面覆盖的白布上都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多年没有揭开过了。
墙壁老旧的壁灯发出晕黄的光,打在这几样东西上,散发出一种岁月的气息。
看到这几样模样平平无奇的东西,桃莉丝瞬间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她扭头看向站在玻璃缸前的埃德温,厉声质问道:“这些难道就是你所说的证据?”
“你觉得我会被一把破剑,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箱子,还有一具黑乎乎的骨头架子说服吗?”
她是来验证涅槃神的真实性的,就算看不到活蹦乱跳的神,起码也要让她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吧?
就算拿一只体长几百米的大鸟遗骨煳弄她都行啊!
面对桃莉丝愤怒的质问,埃德温脸上的表情依旧澹定。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玻璃缸,说道:“这是神的遗骨…”
“绝对不可能!”听到他的话,桃莉丝更加生气了,赶忙反驳道:“涅槃神是只鸟!一只独眼的鸟!这具骨架怎么看都是陆行动物的骨架!怎么可能是涅槃神呢!”
整个房间内都回荡着桃莉丝刺耳的诘问声,让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澹定的埃德温也怒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桃莉丝一眼,大声呵斥道:“安静一点,不要打断我的话!”
“我没说它就是涅槃神,你要找的涅槃神在那个箱子里!”
“什么?”听到埃德温的话,桃莉丝更加疑惑了。
她狐疑地朝着那个被白布盖着的箱子看了一眼,不明白埃德温现在是在唱哪出。
不过,由于刚被警告过,所以她这次也没有再出声责问,而是等着埃德温给他们解释。
埃德温也没有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眼前的这具遗骨,是命运之神尤利娅的遗骨!”
“祂是从人类当中诞生的伟大神明,主管生物的命运与因果!”
“至于涅槃教信仰的独眼鸟,它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命运之神的随从,在命运之神还未登上神坛之前就一直陪伴其左右,所以有时也会被一些人当成是命运之神的化身。”
“在万年前的那场浩劫当中,上一代神明全部陨落,命运之神和涅槃鸟也未能幸免,在那场名为【黄昏之战】的战争之中当中双双殒命。”
“不过,传说称涅槃鸟不会真正死亡,只需要将它的遗骨收敛供奉起来,积攒足够的信仰,总有一天它会浴火重生!”
“涅槃教会,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教会!”
埃德温所说的这些话,看似是在为桃莉丝答疑解惑,但他的眼神却没有在桃莉丝身上有片刻停留,而是一直关注着莫尼的态度,就像他真正的目标是莫尼一样。
莫尼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缸中的焦黑骨架,脸上露出一丝轻笑,对埃德温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既然涅槃教会是供奉命运之神随从的教会,那么…圣火教会呢?”
“你们的神是谁?是这位命运之神吗?”
没错,莫尼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埃德温不会毫无缘由地对一个陌生人透露这么多信息,他会把莫尼带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因为桃莉丝,而是本来就对莫尼有所图谋!
他很可能已经知晓了莫尼来到玛雅帝国的真实目的,所以特地找了个机会和他搭上话,并且将他引到了这里。
既然这样,那么再绕弯子也没有必要了,不如直接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