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张,张青松…很普通的名字吧。”凌霄宝殿中,前任玉帝,当世玉帝还有齐天大圣,各自盘腿而坐。
前任玉帝在感慨,缅怀曾经的岁月。
“你前世也姓张吧,张百忍。”李昊随口说道。
“不错,说来也算巧合。”张青松感叹道,即便已经不再是玉帝,他身上依旧有多年来沉淀下来的威严。
“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未曾听人提起过,我自己差点都要忘了,不过自今日起,又要重归。”张青松神态平静,好像已经完全从玉帝之位被抢夺之事上摆脱出来。
“我可以给你四御之位。”李昊想了想说道,张青松却摇摇头,笑道:“算了吧,我既然从这个泥潭中脱身,又何必再回去。”
“更何况,我就算回去,也是给你们白白打工,我可没这个兴趣。”
李昊也不在意。
张青松则开口说道:“虽然你们已经获得胜利,但我劝你们手段不要太激烈,特别是北帝留下的人,不要急于更换。”
“他们那些人,此刻就像是惊弓之鸟,稍微有点异动,便会激起他们的强烈反抗,再加上十几尊金仙逝去,天地动荡不安,那些金仙世家更是隐患,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说话颇为诚恳,提出建议。
“治理天地是一件麻烦事,若杀孽过盛,引动杀劫,更是令人头疼。”张青松说着,连连摇头,最后却又轻松道:
“不过该担心这些事情的,已经换成你们了。”
李昊淡淡地笑着:“多谢提醒,不过我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想法,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我也没兴趣清洗。”
张青松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抬手间,一道残破的金色帛卷浮现在三人眼前,上面闪烁着一道道璀璨的文字,正是--封神榜。
这封神榜大约已经收集了三分之一,还有不少残缺的部份。
“此为封神榜,天庭仙神都在其上,通过这封神榜,便能转移他们的元灵,从而指定某些人成为转世仙神。”张青松说着,把封神榜递了出来,李昊把他喊到这里进行密谈,肯定不是聊天的。
他也知道自己该交出什么。
“不过,此物虽强,但也并非无所不能,地仙境,便已经无法抽出。”玉帝又叮嘱,当初他便是不知道这一点,因为这些仙神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结果随着众仙神实力越来越高,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李昊从中接过封神榜,随即便丢进须弥空间中,这东西对他的意义不大,但也不可能留在玉帝手中。
眼看李昊仍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张青松不由得露出些许苦笑:“不能给我留点东西吗?”
李昊不说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张青松无奈,伸出手指,一抹残缺的镜光在他手中浮现,正是昊天镜。
李昊也伸手,属于他的那部分昊天镜浮现,两者呼应,在双方都没有阻拦的情况下,缓缓地融汇在一起。
一面几乎完整的昊天镜浮现,只有边边角角零星几块残片,但上面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
“差不多了。”张青松眼神复杂:“剩下的,恐怕早已被彻底地磨灭,只是可惜,终归是破碎的物件,就算找齐,也不复上古威能。”
这是必然,也不看看碎成什么样了。
张青松再次哀叹一声,断绝了与昊天镜的联系,李昊抬手昊天镜,落入掌中。
即便不负上古威,能残破成这个样子,但接近完整的昊天镜威能也完全超越金仙兵器。
“约莫有后天至宝之能。”张青松估摸着。
后天至宝超越金仙器,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属于大罗层次。
这是上古时代的称呼,金仙器按照划分而言,应该属于后天灵宝,不过也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李昊手掌合拢,昊天镜消失在他手中,他目光落在满脸无奈的张青松脸上,意味莫明:
“前辈,我夺了你的玉帝之位,抢了封神榜,还有昊天镜,这已经算是滔天大恨了。”
“我要是还要留着你,会不会有人说我放虎归山?”
张青松心头猛跳,这可不是李昊的猜测,现在就已经有仙神说,留下玉帝是个隐患。
“若说没有怨言,肯定是假的,但我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愿意放我一命,必然是念着情分。”张青松神色肃然:“我必不会做出对你不利之事。”
李昊信了吗,张青松不知道,但对方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也没有让他继续表忠心,转而问道:
“前辈坐在玉帝之位上这么多年,想必对整片天地极为了解吧。”
“这…”张青松迟疑,而后缓缓道:“天地之秘不少,除却天庭地府天地遗族之外,暗中应该还隐藏着,至少还有一股力量。”
张青松说道:“天通楼,他们背后的掌控者,至少有两尊金仙,但具体是谁我却不知道。”
天通楼…圣族,李昊瞬间想起这个天地大敌,他问这个问题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圣族。
天庭之主换成玉皇,地府之主换成酆都大帝,但并不意味着事情结束了。
圣族还隐藏在暗中,镇元子曾经所说的佛之天地,也萦绕在眼前。
既然已经从玉帝口中得知,天通楼大概率与那圣族有关,那李昊接下来,便准备从天通楼下手。
说着,他又问道:“在战斗之时,我放过的那尊地府金仙什么来历?”
“卢定元,地府有五分之一的阴兵,都来自他们的家族。”张青松思虑片刻说道:“按照当日你所说,这卢定元,似乎便是给你通风报信之人?”
李昊并没有回应,张青松亦未追问。
两人又闲聊片刻,直到太白金星前来汇报:“大圣,陛下,天庭众仙神以及各大世家的金仙天仙全都到了,包括没能来参加册封大典的人。”
“既然到了,那就去看看吧。”李昊起身,四人同出了凌霄宝殿。
殿外,乌泱泱汇聚着一大群人,见四人出来当即齐声道:“拜见大圣,参见陛下…”
这种称呼很古怪,声传天地,李昊看着众人,包括南极长生大帝在内,共有十一尊金仙,有很大一部分是李昊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包括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之类,他们日常并不在天庭之中,有的甚至在外镇压妖魔邪修。
“天地突遭大变,我知各位心中惴惴,召集各位前来,也只是想给各位吃一枚定心丸。”李昊朗声道:
“各位请放心,自今日起,前尘往事皆休,天庭理应一体,不该有派系之分,安分守己,便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听他这么说,众多仙神的神色不由得缓和下来,心中的担忧也散去不少。
而后,他又说道:“此外,各司其职就好,当然若有太过担心之人,也可卸任仙神之位,离开天庭。”
“禀大圣,雷部,雨师愿卸任仙神尊位。”有人高声道,随即不少人附和,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
全都是曾经北帝麾下的人,即便李昊已经做出保证,他们内心也不安定,想要离开天庭这个是非之地。
太白金星眉头紧锁,如此多的仙神退出,多少有些不给面子了,大圣已经做出承诺,这些人是不相信吗?
“好。”李昊抬手点出,一束微光从这些仙神躯体中抽出,顷刻间,他们的气息便衰弱了不止一筹,甚至有些人当场跌下境界,变成真仙。
“这…这…”雨师微微变色,看着自己的双手,虚弱躯体极为陌生,元神变得迷蒙。
“我…我的元灵被抽走了?”有人惊呼,愣愣出神。
虽然卸任仙神之位,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将自身元灵也抽出,他们的实力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元灵构成。
但没想到,李昊竟然有这种手段,说抽就抽,远比真正的玉帝还要厉害,玉帝都无法撼动已经是地仙境的仙神元灵。
玉帝对眼前这一幕,也很吃惊,而后默然。
他们内心凄苦,不由得后悔,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卸任之事是自己提起。
“谢…大圣成全。”他们神色晦暗,黯然离开,其他人面面相觑,又有一种庆幸之感。
即便元灵有着诸多隐患,但也算是自身的实力,在这动荡之时,也只有实力才是保证。
“散去吧。”李昊挥手。
“谢大圣…”众仙神退去,只有那些金仙留下,又谈了很久,他们才神色轻松地离开天庭。
………
与此同时,某处峡谷深处,在裂缝中沉浮着的宫殿中,雷霆交织,声音响起。
“没想到他竟有这种手段,诛仙剑,圣人之器,斩灭了一切,反而成了最大的获益者。”
“也不值得太过意外,他既然知道地府众人伏击他,还选择前去大典,我们就应该明白他必有应对的后手。”
“但谁能想到,在他手中,天庭与地府之主皆换。”
殿中沉默片刻,他们有所预料,但没想到最后结果竟然如此惊人。
“不过,此事对我们而言并非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这片天地的力量被大大削弱,并且可以预知的是,接下来必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震荡。”
“这是我们扩张的大好机会。”
“我认为,应该把圣地引来了。”殿中忽然响起一道喑哑的声音,让此地再次平静下来,殿外的雷霆轰鸣,甚至都因此消失了。
“引圣地前来,会不会太早。”有人迟疑着说:“这片天地,应该满足不了圣地的胃口。”
“更何况,现在这片天地的金仙陨落太多,圣地恐怕不会前来。”
那喑哑的声音道:“不,那块天地碎片的人难以捉摸,圣人,酆都大帝,还有那个李昊,一定会让圣地感兴趣。”
“若是再拖下去,我怕会有变故,圣人之威,莫测。”
“圣地现在专注的是佛门,陷入了僵局,恐怕难以抽身前来,”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让圣地前来。”那喑哑的声音坚持:“这片天地,有圣人,有酆都大帝,还有一个李昊,这是给圣地最好的礼物。”
“一旦吞没,实力定然会大增,到时候对付佛门也有更大的把握。”
他的话很有道理,一时间让众人陷入思考之中。
“说得不错。”有人附和,在一片冰冷的湛蓝色火焰中不可见:“我同意,引圣地前来。”
“我也同意。”
“…”
最终,众人都同意了。
“接下来,按照计划,我们应该沉寂,等待圣地降临。”
“不,我认为应该继续行动,天地正是动荡之时,那些金仙世家狼狈逃窜,更是收拢他们的大好时机。”
喑哑声音持不同意见:“动作太多会引起注意,我们只需要等待圣地降临即可。”
“引起谁的注意?李昊吗?他对我们的印象还不错,特意放过了我。”有一道声音响起,显然正是那卢定元。
“不错,是我们提前告知,地府会伏击他,他和我们不是仇敌,即便察觉到我们又如何?”
“我们甚至可以与他接触,或许,他并不介意“圣化”,每个生灵都向往强大的实力。”
“等圣地前来,或许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吞没这片天地。”
喑哑声音断然道:“没必要向他提及圣化,你们要收拢其他人便收拢,他背后是圣人,难保有其他手段。”
他做出让步,但在接触李昊这件事上,态度却很坚决,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安心,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还没蠢到那种地步,等圣地降临,一切便成定局。”
众人达成一致,听他们的言语,即便他们见识过了诛仙剑之能,似乎也毫不怀疑,圣地一旦降临,他们就是最后胜者。
………
距离齐天大圣的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三天,在这三天里,天上地下可谓沸腾至极,就连十八层地狱中的厉鬼都听闻了这件事。
只是,天庭和地府都静悄悄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同时,有连番大战爆发,波及数万,乃至数十万公里,横跨数个大州。
也就在这一天,无论身处何地的生灵,都抬起头,天庭传来一道法旨,灿金色的文字悬于天穹之上,只要抬头随时都能看见--
“诏曰:北极紫薇大帝,伏杀天庭正神,罪无可恕,已被镇杀,玉皇大帝勾结地府,已主动让出玉帝之位。
今,天地不安,杀孽频出,众神已经归位,若有称此徒增杀孽者,天庭必会杀至天涯海角,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另,自今日起为齐天历,元年,元日。”
杀意凛然,代表着天庭的警告,很多时候天庭虽然高高在上,但没有如此严厉的命令。
这道法旨悬于天穹之上,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代表着这件事已经彻底尘埃落定,不再有什么变故。
同时,还透露出另外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天地改元了。
而且改的是齐天历,虽奇异,却又在常理之中。
这道来自天庭的法旨,的确有不小的作用,至少表面上的动荡安息了不少,至于暗中有没有停歇,绝大部分人就不得而知了。
……
同时,地府深处,阎罗殿前,此地阴气森森,幽魂飘荡,冥雾笼罩,众多阴神林立,聚集在这里,面露忐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来自十八层地狱之中的哀嚎声都因此消失。
“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只见不远处的冥雾散开,一行人逐渐浮现在他们眼前,由远至近,刹那而至。
为首者,一袭黑色冕服,绣着金龙,神色淡漠而平静,身后跟着不少人。
众多地府阴神悚然一惊,急忙跪伏在地上,恭敬道:“参见酆都大帝…”
来者正是酆都大帝,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并不算强,但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因为,对方可是传闻中的酆都大帝,就连三天前横扫地府金仙的齐天大圣,也只是此人的手下而已。
如此威名,怎么可能不让众人心惊胆战。
“起来吧。”酆都大帝的声音平淡,当众人起身之时,已经看到酆都大帝步入阎罗殿中。
他手中捧着酆都大印,这是另一座地府的凭依,此物缓缓上升,只听轰隆一声,黑色雷霆劈落,整片地府都开始动荡不安。
黄泉河沸腾咆哮,奈何桥上的幽幽阴灵惊惧不安,一缕缕阴雾汇聚而来,众人只能听到淡漠的声音——“吾为酆都大帝,当掌世间轮回。”
话音落下,这地府便恍然平静下来,稀松平常间,这位酆都大帝便已经,成为地府之主。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隐约感觉到这位酆都大帝的气息似乎强了不少,但和他们想象中的还有很大差距。
他们也只能将此归咎于自身实力的不足,远远察觉不到这位酆都大帝的实力。
阎罗殿上的牌匾忽然崩碎,而后又凝聚,已然变成——酆都大殿。
“地藏佛,还不归位。”酆都大帝又道。
地藏佛踏出一步,双手合十:“地藏佛,归位。”
刹那间,阴气沸腾,又夹杂着璀璨金光,地藏佛座下腾起金莲,周身恍若化作佛国,罗汉,金刚,菩萨,比丘的虚影连接浮现,虚空传来梵文。
远处的地面轰鸣,凭空浮现一座大殿。
“剥去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判官,阴帅之位…”酆都大帝俯瞰着下方,接连出手,相比于天庭,地府才是真正的大刀阔斧。
毕竟地府的金仙全都被李昊干掉,而这些阴神全都来自那些家族,相当于是仇人,怎么可能不处理。
被点到名字的阴神脸色苍白,但他们也早有预料,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感受着躯体的虚弱。
“敕封,元合…泰岳…”随即,酆都大帝又敕封一连串的阴神,气息鼓荡,全都是他自己带来的班底。
小天地的地府也成型一段时间,这些人接手也不会太难。
这边酆都大帝正在大刀阔斧地动手,而李昊同样在进行极为重要的事情。
天庭,太微玉清宫,这里原本是玉帝的住所,短暂地重建好之后,现在归李昊了。
他盘坐在玉床上,磅礴的灵气缭绕着他,手中捧着一尊石体,约莫只有寸许,看上去长得也很像他。
轻轻从中间掰开,这尊石体顿时化作璀璨的光辉,笼罩在李昊全身,然后凝聚成一尊同样盘坐着的虚幻躯体。
顷刻间,他的瞳孔收缩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塞进他的躯体中。
本已经万法大成的肉身,此刻竟然开裂,骨骼传来破碎之音,甚至被挤出体外。
两种体质正在融合,这是一种极为痛苦的过程,相当于硬生生把他们捏合在一起。
不过,类似的蜕变在李昊的修行过程中发生过很多次,无非是咬牙坚持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下的玉床已经彻底被鲜血以及碎骨所覆盖,肉身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双眸看起来炯炯有神。
肉身再度增强,强度上升了一个台阶,而此时距离他万法大成并没有过去太久,躯体中更有种难言的肿胀感,好像已经负担到了极限。
由于万界志的存在,他的修行道路,其实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他微微皱眉,而后有些犹豫,他万法大成,肉身就好像是一个盛满水的水桶,无法再放进去更多。
想到这里,他把已经拿出来的帛卷放了回去,里面正是【地煞七十二变】。
“境界的提高,或许能缓解这种问题…”李昊琢磨着:“不过,先看看这个所谓的【路在脚下】,到底有什么威能吧。”
重新拿出一张帛卷,然后缓缓撕开,其散发着莹莹光辉,逐渐将李昊笼罩,他的元神开始恍惚,四周天旋地转。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李昊逐渐回神,而后变得迷蒙,他现在正身处一座恢宏大殿之中。
最上方有一蒲团,盘坐着一尊面容消瘦的老者,整个人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息,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与天地相合,他便是道的本身。
“师尊为何还不开始讲道?”下方有人低声说话,李昊下意识地看去,下方有七个蒲团,上面各自盘坐着一道身影。
面容和煦的老者,刚硬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目露狡黠之人,亦有人身蛇尾…
“这是…鸿钧讲道之时…”李昊心中恍然生起一种明悟,心中震动,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真的来到了鸿钧讲道之时。
正当他思虑之时,蓦然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猛然看去,便感觉浑身发冷。
打量他的,正是盘坐在上首的鸿钧道人,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但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澜。
李昊注意到,他的手指轻动,显然在推演。
片刻后,才吐出两字:“有趣…”
李浩这才明白,这【路在脚下】中的注解到底什么意思,简直太危险了。
但这位道祖似乎没有深究的打算,目光从他身上收敛,便开始讲道。
所讲之道,李昊听不懂,不是正常的话语,仿佛是大道之音。
总不能让我过来听天书吧,正当他心中焦躁之时,元神再度变得恍惚,似有所感。
鸿钧似乎再次瞥来一眼,下方刚硬的中年人却微微皱眉:“师尊为何讲起肉身之道?”
倒是身后那面色凄苦之人若有所感,躯体泛着金光,犹如金属浇铸而成。
李昊也终于明白,那所谓的如痴如醉到底是什么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恍然惊醒,眼前的一切都消散了,四周寂静而荒芜。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感知不到空间界限,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眼前的黑暗似乎并非彻底的黑暗。李昊也难以言喻,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天地未开之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芒忽地在他眼前迸开。
他愣住了,那是一尊不知多么高大的巨人,手持一柄斑驳巨斧,与林间老朽伐树的斧似乎没什么区别,肌肉精壮,犹如被大道铭刻,肉身中蕴含着的力量,难以估测。
盘古开天辟地…李昊倒吸一口凉气,鸿钧都能察觉到它的存在,更不用说这位开天辟地的始祖了。
果不其然,盘古投来目光,落在李昊身上之时,便让他感觉躯体都要裂开了。
不过同鸿钧一样,盘古也没有探究更多,反而是扬起手中巨斧,便掀起混沌风暴。
在这一刻,李昊心中的不安消失了,进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悟中,他紧盯着盘古的动作,以及那仿佛被大道雕刻出来的肉身,至强的肉身。
每一个动作,都古朴无华,却蕴含着大道至理,就这么硬生生撕开了眼前这片混沌,而后地风水火重现…
这便是,开天辟地…
蓦然间,李昊又发现四周的场景变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周浮着一颗颗星辰,每一颗都无比巨大与恢宏,璨璨星河流淌,浓郁的近乎化成实质。
在星辰中央,亦有一群巨人,他们眉心生有七星,似乎在吞噬星辰精华,皮肤是古铜色,每一寸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次却没有人发现他,他在这里看了许久。
接下来,李昊也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不过他见识到了很多专修肉身之道的生灵。
以天地雷霆万物磨炼肉身,又在皮肤细胞之下铭刻阵纹。
甚至,他曾看见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实验室中,穿着白大褂的生物正在调整基因。
更有甚者,吞噬“花粉”,作为诱因促使肉身进化。
而同时,在这种状态之下,他好像每一次都有感悟,但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压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见识到了多少玄异的肉身修行之道,直到重归自己的肉身,他缓缓睁开双眼,莫名的不适涌现。
他有些迷茫,脑海中空荡荡的一片,这就结束了?然后呢?
他不明白,自己那些感悟呢,被什么东西压制了,鸿钧讲道的感悟,目渡开天辟地的感悟,肉身之道的感悟,都去哪儿了?
他能感受到,那些东西并未消失,只是被压制在深处,被隔绝。
然而,下一刻,他便不再迷茫,因为脑海中的“隔膜”消失了,顷刻间,无量量的感悟铺天盖地般涌来。
在“游历”过程中,上一段的感悟不会影响下一段,所以他每次都有新的感悟,但现在这些感悟纠缠在一起,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耳边似乎有呢喃声响起,来自很多地方,所有的感悟冲击在一起,互相纠缠,互不相让。
他眉头紧锁,只感觉自己要分裂,躯体更是明灭不定,浮现一道道裂痕。
他很难去梳理,因为全都一起涌来,不给他机会。
也正在这时,他眉心绽放出璀璨的光,那种在“游历”过程中压制他的力量再次出现了。
他的神色逐渐平静,他站起来,闭着眼睛,仿佛受到指引,数种光彩从躯体中迸发出来。
但躯体似乎在开裂,伤口处冒着肉芽,每块血肉好像都有自己的意志,要走向不同的路。
脑海中混沌一片,所有的感悟都凝为一体。
而后,他的气息在跌落,不断地跌落,无穷无尽的灵气逸散出来,掀起风暴,那是他的修为,散尽了,又被肉身吞噬。
“不行,修为散尽,元神如何?”
脑海陡然浮现这个问题,周身又出现莫名的变化,一道道金色纹路遍布全身,而后勾勒成网,没入他肉身深处。
“肉身不灭,元神便无忧…若元神融入肉身,则天地灭,而我生…”
“灵气不存,如何御使神通?”
“万法之体,神通如臂…”
“专修肉身,是否有缺陷…”
“万道殊途,只为至高…”
而后,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又从感悟中找到答案,躯体则越来越晶莹,肉身的裂痕愈合。
最后,他躯体中传来骨骼爆鸣的声音,肿胀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渺,他能感受到,自身实力在激增。
轰隆!
他身体剧震,肉身蜕变了,进入更高的领域中,周身无暇,并且越发的璀璨,拳头稍微攥紧,便让此地虚空塌陷。